如今?
以赵公廉的权势地位威望还怕谁?
此次赵庄遭难,兴盛的沧赵家族转眼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和赵公廉兄弟俩。
失了父母,愤怒之极的赵公廉只会更关爱唯一的年少弟弟,谁在这时候欺负赵老二,赵老大必会怒而往死里干他。
而梁山泊正是赵老二的地盘。
当初,赵公廉向皇帝讨旨把梁山泊整个买下,由赵老二坐镇经营,实际就是初步分家把梁山泊产业划归了赵老二。
毕竟赵公廉是长子长孙,按传统和家族意志,沧州产业,无论赵公廉怎么关照弟弟愿意让给弟弟,他都得继承祖产。
如今赵庄毁了。朝廷又对梁山伸手威胁到赵老二的生命安全,这无疑是触怒了赵公廉的逆鳞。
去调查的官员只稍一折腾赵老二,就会引爆赵公廉顶在心口正要喷发却找不到发泄目标的全部怒火愤恨。
若赵公廉把这股凶狠对准白时中,要拿白时中这个宰相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出气并威慑其他居心叵测的官员,硬逼皇帝在赵公廉和白时中之中做一选择,皇帝会选择挺谁?
别人可能有不同答案,但白时中很清楚,皇帝必定选择赵公廉而放弃他。
至少是暂时退让放弃。
赵公廉不倒,他白时中就得干窝着。
因为,宰相这位子,朝中很多人可以顶上,起码能凑合一段时期。可赵公廉的位子无人能抗得起,更无人敢去顶上。
只要赵公廉下台了,被辽东灾民闹得穷疯了也恨极了沧北沧州的辽军不趁机大举抢掠报复才怪了。
没赵公廉的本事和在沧北军中的巨大威望,谁特妈的去顶上赵公廉的官位,谁九成九就是兵败城破家破人亡的下场。
侥幸不死又怎样?
丢城失地,糜烂河北东路,甚至辽军兵锋快马南下直接威胁到京城,罪责重大,最少官途是完蛋了。
白时中把此中厉害想得通透,陷入怎么做都是错都是灾的困境,心中这个恨呐。
是谁把阴谋耍得这么高明轻易把他架到火山口的?
太卑鄙,太不顾大局,太阴险无耻了。
转念他就想到了阴谋者搞事只怕目标只在相位吧。
是谁盯着我的相位?
副相张邦昌?
参知政事?
枢密院那老家伙?
……
都否定了。
必是老而不死的蔡京这老贼。
这老东西在家装养老等死装得极象,但能骗过别人却如何能骗过太了解老贼是如何迷恋权力的白时中。
也只有蔡老贼才能利用一点小事轻巧地玩出大效果。
这老不死的的政治手腕确实是高得炉火纯青。
白时中恨得咬牙切齿,同时也恨自己。
怎么就忘了这份奏折呢?
若是记着这事,早些把奏折其中的厉害私下分析透露给皇帝听听,和皇帝通好气,也就不会落下这漏洞让老贼钻了。
眼下说什么都晚了。
白时中明知是老蔡在逼他赶紧主动上奏此事承担赵公廉的怒火,却只能这么做,并且再不敢耽误片刻。
今天就是大朝会呀。
他不抢着报,必会有人当堂上奏并向他发难,引起群攻质疑,立马就能陷他于相位动摇中。
皇帝赵佶这些日子的气色反而好了不少,不再是之前的震惊恐惧恼怒憔悴消瘦模样,脸上有了些血色,精神也不错。
惊天动地的大灾过去了,大宋江山没倒,皇帝宝座仍然能安稳坐着,吃得好,睡得着,这是主因。
另外则是赵佶又得了位神通广大的道家高人相助和指点,知道大宋气数仍旺,精神得到宽慰,身体也得到高人的调养。
这位道教高人姓陶,自称太清显化灵妙道人。
关于陶大仙,这是个改变汉人族地精神文明面貌的关键人物,以后再说他。
单说赵佶在灯火通明中上朝安坐宝座,待众臣朝拜问安后,他精神可称饱满地用恢复清朗的声音温声宣布:“众卿平身。”
然后自然就是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移民狂潮过后,危难过去,众臣不必惊慌失措在殿上无头苍蝇一样忙着讨论如何应对国难,吵了数月都吵累了,喜欢卖弄文采才华的空话废话套话屁话说得太多,都吵腻味了,说得他们自己都想吐,所以这些日子在朝会上都很安静。
有事,在官衙处理处理就得。
都懒得向皇帝当堂奏报请示,免得一点小事又是扯皮争论不休,到了事没解决却耗费大量口舌,烦了皇帝,自己还生气。
论百官员齐刷刷静立大殿两侧,队伍一直延伸到殿外,实际上是各怀心思。
百官之首的宰相白时中自然站在最前面。
他阴森森的目光扫视着大朝会上浩大的官员队伍,审视副相张邦昌、参知政事……看不出端倪,最后盯了几眼蔡党几干将。
无人站出来奏事,似乎天下太平没什么值得报给皇帝裁决的烦恼。
大殿静得除了喘气声,再无一丝杂音。
白时中心里好受了点。
看来还无人敢跳出来挑战他的权威杀气。
等当值总管太监梁师成再次招呼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后仍无人上奏,白时中才越班而出,抱板行礼高声道:“臣有奏。”
奏上田师中的剿匪奏折,由当值太监接了转呈皇帝御览。
赵佶在灯光下闪眼大略一看内容,脸上先是露出点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