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公廉的锐气自信和出山的明确硬条件二者综合起来的锋芒,宿太尉只能吞回奉命,任赵公廉自己拿一切主意。
赵公廉客气地送客,瞅着宿太尉离去的车马摇了摇头。
他现在是彻底理解了弟弟行事为什么会总那么强势粗暴、为什么对人总缺乏耐心常常显得那么不耐烦了。
意识观念差距太大。
对脑子锈豆了,明明愚昧无知偏偏又自负聪明甚至有智慧而保守某种观念和习惯的人,你想和他勾通,想说服他引导他,你说张,他却振振有词坚持说李,你整天面对的都是这种人,能有耐心,能不烦躁不发脾气才怪了。不用强硬粗暴甚至凶残手段强行逼迫其改变,你用嘴能说明白他有效说服他才怪了。
孔孟圣贤的学说和学术理念里说的是文化教育,侧重德,侧重修行,侧重以德治国,但并没有排斥和毁掉其它学术的目标。二贤都重视其它学术成果并愿意积极吸取营养,丰富和加强自己的学识,也不排斥爱好和有其它门派学识的弟子,对知识是一种很开明的态度,只是坚持自己的学说创立了自己的门派。
汉武帝时兴起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并不是只留儒学而废弃甚至毁掉其它学识。儒学在发展壮大过程中实际一直在巧妙兼收并蓄了其它学术成果才能有如此丰满的成就,只是太侧重强调的是本派学说和政治地位,轻贱别的门派。
但儒学结合了政治,有了国家暴力机器支持,在学术上既当选手又当裁判,必然很自然导致“百家”迅速灭亡。
大宋满朝廷的统治者单纯的以扭曲的儒和政合一治国是缺腿找死,却偏偏固守着只在这个找死的信念圈子里寻找不死的良策,并且以此为能为荣为文明先进,荒唐可笑,却不是他们无知,而是千年的僵化观念社会传统习惯就是如此,他们只信守和坚持这个,只会玩这个,你说别的他们不信,也从骨子里抗拒排斥,决不会肯开明接受,即使表面接受了也会仍然聪明地化为儒,本质仍是虚伪懦弱耍嘴务虚那套,轻贱并阻碍真正决定人类生存状况和发展高度的生产领域务实学术。
对这样的文化精英群体,这样的统治阶层,你还能说什么?
说什么也没用。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民族,你想从内部改变,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是纯粹出力不讨好,是找死,必被强大复杂无比的迂腐人心世情无情绞杀掉。一个人,或一小摄人想强行扭转社会,本就身在社会局限中却是和整个社会斗,怎么可能不败?
谁来干也不行。
弟弟说的对,以儒立国必被异族反复挑衅侵略,总是循环被外族灭亡。
只有来自外部的以强大国家形式出现的力量才有资格和能力来强行改变儒国社会。立足海外聚集起从硬件到新思想体系软件的全面扎实实力的系统再反过头来改变祖地,改造汉民族的精神世界,这一步如今看是只能如此,完全走对了。
也只有借异族屠刀挥来的暴力血腥才能多少洗刷一下汉民族儒腐掉的灵魂。
自己少年时幻想过效忠皇帝,创立科技兴国,做一个改变大汉民族的完美无暇千古贤达忠臣的想法确实太幼稚天真。
帝国也确实应该坚决杜绝让那些满脑子意识毒瘤的人流入新国,免得这种老顽固防碍帝国的新思想体系建立,让国家凭白增添了治理难度和麻烦,还必然牵连毒害到其他人也变成脑子坏掉又活回去了的落伍者。
对这类人,他平时较善也罢,没有该死的罪孽也罢,都不能讲人性慈悲不忍心看其到时受难而现在出手救助和接收。
决不能心软。
就得让他们在故土牢笼囚网中迎接异族的野蛮凶残教化,让他们承受灵魂摧残,看他们在战火中的真实表现再说。
赵公廉想通了,解决了在新国国策上的最后一点人性怜悯心理困扰,不在关心宿太尉这类“好人”的死活。
他回归清州后,让那里的文武以及朝廷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整天快马到处视察民情军务忙着赶紧补兵备战什么的,也没有忙着传书命令直管的其它三军州要做什么,没召见三州的任何人,他什么也没干,也不干。
政务军务仍然由通判和统制官自己领导着相关人处理一切事。
只是收回了自己是首长的印、章,也不看文件,随意由身边小厮担任盖章机器。
他每天或闲坐衙门与后宅,或出去随意散步溜达腿逛逛,偶尔出城打打猎,就这么悠闲自在地过着。
没有大家想像的热情澎湃,雷厉风行,风风火火。
更没有战胜群臣,逼得整个朝廷都不得不向他一个人低头让步的狂傲得意跋扈什么的。
若说有变化,那就是以前喜欢笑的侯爷如今变得很少笑了,神情总是淡漠很随意的样子。
当真是也无风雨也无晴。
对赵公廉这种当官食朝廷俸禄享受恩荣,却不作为,连做做样子应付一下公务证明在干事没对不起朝廷的作派,不少官员有异议,尤其是那些皇帝和朝廷派来监视和控制赵公廉的文武要员更是看不惯,私下里议论纷纷。
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无视朝廷纲纪辞职擅自回家为民,这是重罪。
为严肃纲纪警示其他官员,杀头也不为过。
朝廷和圣上却念你和家族的功劳已经大度宽恕了你,并且仍然信任重用了你,给了你更大的威荣和权力,让你一身才华和抱负得以继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