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还是会选择忍下去,丧尽自尊到处讨饭去,怀着懦弱可笑的幻想活一天算一天.....然后在饥寒交迫贫病甚至伤病交加中,以最卑贱凄惨最憋屈方式无声无息死在某个肮脏的角落......
这就是小民的历史,也是王朝更替的历史和原因。
民,贫弊病弱之极且怨愤抛弃了朝廷,不在乎国家,王朝也就自动完蛋了。
统治者是金贵享福的群体,不可能指望着同类的老爷公子们自己卫国打仗保住统治权。
祝念典明白这个大道理。
他家里明白这个理却并不因此恤民,那是太贪太得意,只顾眼前拼命盘剥搜刮,把家族弄得最快更富裕兴盛,同时也能最极兴地作威作福挥霍享乐,赶上家族这一代有人能混得有权有势,眼下就必须抓住机会拼命活痛快得意了,以后?再说以后的事......他家并不在乎本朝灭亡。
这种情况也能套用到眼前这帮刁吏身上。
这帮专靠喝民血才能有钱粮吃饭和快活的官府底层家伙,卑贱卑鄙小人物,更不在乎国家长远。正所谓小人得志,一朝有权有了机会就得拼命得瑟,他们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和嚣张。
祝念典看透了虚伪哄骗,心里急剧盘算着要不要说破此事鼓动起造反.......
很快,他就有了决定。
这种无权无势必须仰他以前根本不当人看的草民小人物的鼻息才能活着的卑贱苟且日子太不是人过的,他能忍一时却无法一直忍受下去。
他无法接受自己这样的天生高贵的人却要一辈子就这样毫无保障的卑微胡乱活下去。
他不想认命,就决定豁出去了搏这一把。
反正他是幕僚军师人物,造反后也不用他上场打仗拼命,但受招安时却能拿大头。
祝念典心思一横,猛然从杨进身后侧站出来了,很诸葛亮的潇洒亮相,摇着扇子鄙夷瞅着在马上正暗暗沾沾自喜颇有些顾盼自雄的王吏目冷笑道:“王税吏真是好口才好算计。你......是想欺我辈村民太愚蠢无知吗?”
王吏目正自我感觉倍好,一听到竟然还有异议杂音出现,不禁勃然大怒瞪起凶睛恶狠狠看过去:你,你们这些刁民蠢货就是这么白痴无知,本官就欺你们无知怎么的?
你受欺骗了也辨别不出个道道来。你能看出什么?你能争辩个什么道理......就算你真是个明白人,但你若胆大的敢当众说出来坏了官府的好事,你就死吧你,随便扣个妖言惑众之类的罪名抓了你整治不死你......杀鸡儆猴当场宰了你也不是不可以......聚众抗税可是死罪.....
他和吏目衙役敢胆大到擅自加税刮光百姓本就是贪和狂到.......疯了,根本没把草民放在眼里,灾后仅仅过了两年太平日子就迫不及待想兴起灾前常例,又开始借官府之威对草民耍豪横。
马鞭子一指祝念典:“你这厮是何人?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官府说话。”
祝念典不禁一惊想缩头。
他本就娇贵最怕死。落魄卑贱的生活已经把他变成了比出身卑贱的人更胆小怕事。
但,他转眼又镇定下来,却是想着本公子可是天生的贵人,如今落魄了也是有见识有能耐的人,这些衙门的下贱蠢凶皂吏算个什么东西,以前本公子眼角都不屑夹他们.....反正是要鼓动造反。这些衙门狗东西只会是祭旗的刀下鬼,眼下还能喘气装大爷才有机会卖卖猖狂.....等受了招安,本公子就会是官,等卖了义军,加上本公子的优越出身关系,必被朝廷和想抓到军事势力的那些“官场老关系户”的青睐,必能得到正经高官身份......祭旗死的这些污吏那时有谁会在乎......
这些念头转瞬在脑子里过完了。
祝念典胆气大壮,眼睛发亮,一时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豪横衙内公子的时代。
他一展身躯掩去了胆小猥琐,先摇了摇扇子摆了个高人pose,然后才傲然冷笑反问:“官府?你个区区县上下贱小吏也敢自称代表官府?我说话怎么了?你狂横到已经敢不让天下百姓说话了?朝廷宰相枢密使他也不敢耍强横不让天下人说话,你却敢?“”
“你狂得现在就敢代表官府,下一步你是不是就敢代表朝廷?你想取代皇帝操控天下?”
词锋犀利,气势更盛,咄咄逼人,抓住要害倒打一靶。
你想扣我个对抗官府的帽子,我就扣你个藐视朝廷妄图谋逆取代皇帝的更大罪名。
王吏目被堵得一噎,一时狡辩不得就习惯地放出权力无理玩强压,大怒戟指祝念典大喝:“好个强词夺理的刁民!耍你的这张刁嘴,你想挑衅官府权威?想试试王法厉不厉害?”
他身旁的捕快头子默契地瞪眼发威呛啷一声拔出半截刀助威。
直接玩上了权力暴力威胁。
就问你草芥小民怕不怕.....
莽恶汉刘金秤回了神怒了,一指王吏目:“咋的,你还真敢让俺们话都不能说了?”
祝念典胆子越发大了,不但没吓退,还上前了一步冷笑道:“怎么的,经历了叛逃狂潮的教训,你们还敢把俺们小民当草芥随意耍随意杀着玩呐?”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村民,包括杨进,都下意识身子一挺:俺们小民也不是好欺的。你们这些狗东西若敢耍横又猖狂胡来,小心再闹起一场席卷天下的杀官狂潮全宰了你们.......
这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