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时候,四兄弟的父母再也不为儿子聪明有胆有本事而自豪了,经不得穷苦辛劳和凄风苦雨的流浪折磨,也经不住由乡里人人敬畏的保正急转为到处被鄙视踩踏无情打击的流浪狗这种身份地位的巨大落差,也许也是终于懂得了良心与羞愧,纷纷死了。
四兄弟尝到了法制铁拳的滋味,坐牢服了苦役期满释放后,在家乡身无立锥之地无法立足生存,又舍不得离开越来越繁荣富强的沧州,一商量就跑到了沧州下属另一县南皮县谋生。
之所以到南皮,而不是更富裕美好的清池或盐山县,就是南皮离乐陵较远,他们这种小地方坏蛋的恶名还不至于传到南皮,不会被南皮人戒备敌视,又不在沧赵威势直接控制下。
尝到了铁拳的滋味,吃了大苦头的哥四个打骨子里实在是怕了文成侯的可怕治理手段。
这时候,赵公廉已经调任清州,郑居中接任了沧州太守。沧州局势开始发生变化。
哥四个到了南皮也老实表现,争取在新地方找到谋生翻身的机会,也很快找到了。
南皮县乡下有户比较大的地主姓葛,人称葛老财。
这位就是典型的葛朗台式人物,为人贪鄙吝啬得不行,但不仅仅只是个守财奴,确实很有头脑,生财有道,先是抓住了沧赵崛起商务发达的机会,利用地利之便,积极参与和沧赵做生意,又经营刁钻有方,赚得盆满钵溢,随着沧赵商务没落,又看到了沿海走私的机会与暴利,为钱没什么不敢干的,他毫不胆怯犹豫,立即以更高的热情与投入参与了进去,更发了。
尝到了走私的快速又巨大的利益滋味,葛老财自然而然要猛力扩大走私队伍,极需武力好手加入。
陈氏四兄弟都是会武的,本事还不错,来的正是时候,轻易就谋到了葛老财家的饭碗,成为走私犯中的四员好手,又都识文断字有文化水有做不法事和管理不法队伍的经验,能兼任更多工作,陈建文又狡诈多谋会表现,不但总有眼色有能力及时为葛老财解决些问题,极大减轻了葛老财的操心吃力负担,还显得勤奋老实听话,似是一心追随葛家而任劳任怨忠心耿耿靠得住的有本事没出路的穷苦汉,结果四兄弟很快成为葛老财走私集团中的骨干分子,随即就是核心人物。
他们在沧赵威势下确实老实做事,平静生活,享受辛劳危险换来的收获,心虽然仍有野望,却不敢搞事冒头。
但渐渐地他们发现沧州形势变了,新知府郑居中不是赵公廉那样的官,沧州各县官衙役也整体换了,官府不但又回到了过去的贪鄙凶横浑浊老现象,而且似乎更胜一筹,只是一时奈何不得文成侯建立的强悍民间秩序,还没显出祸害威力,但无论怎样,沧赵威势在南皮这样的地方在迅速消退是事实,似乎沧赵开始失势了,不再是往日那个朝野皆敬畏的存在,尽管南皮县的民风仍然维持着正经团结向上,却也开始不断冒出不屑儿孙甚至是不法之徒。
这些发现让陈氏四兄弟那强行按奈下的坏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们不再愿意为那点收入而听人拘束指挥肆意呵斥还要辛劳犯险,目光不由自主地贪婪盯上了葛老财那肥厚的家产。
可怎么才能够合法把精明透顶的葛吝啬鬼的家产搞到手呢?
这时候陈氏四兄弟还没有杀人行凶夺财的念头,习惯地想象以前在老家那样耍手段设坑来合法巧取。
恰好,葛老财财运再旺钱再多却无半点儿孙福,只一个闺女,不但长大了,而且已经二十岁了,却连亲都没定。
这就是机会。
陈建文自负相貌不错,不但有武力,还腹有诗书,可谓文武双全,风度翩翩还是有的,快三十了却未成亲,又是葛老财最得力最离不得的走私发财帮手,种种条件都适合当葛家的乘龙快婿,谅葛老财也不会拒绝,他就求亲了。
谁知道,葛老财不但毫不迟疑地当场拒绝了,没给得力心腹半点机会和面子,那眼神还明白无误地告诉了陈建文:“你不过是个我家的卑贱奴仆打手下人,靠着我才有饭吃有房子住,狗一样的东西,也敢起心思娶我闺女?”
葛家小姐二十了,婚姻大事还没半点影子,不是相貌丑陋或有什么残疾不好嫁,相反是要才有才要相貌有相貌,长得非常漂亮,有知识,还有跟她爹遗传的精明强干,对葛老财的生意出好主意、隐在幕后管家管庄务,处理各种人事关系,弥补她爹过于吝啬造成的上下不合,样样是好手,却品行极好,象她娘善良大方,不带半点她爹的劣根性,属于歪种结好瓜的类型。
葛老财这种把钱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万倍,钱财才是最亲的他最喜爱最离不得的命根子的人,把闺女留到这么大,自然不是疼闺女不忍心分离,养在家里花销他最心疼的钱粮是需要闺女的头脑帮着赚钱,不舍得早早放出闺女,另一方面更是利益考量。说白了就是正因为闺女出色,他要用闺女换取最大的利益,却限于身份等原因找不到他满意的有钱有权女婿卖不到他理想中的价钱,葛小姐的婚姻大事这才始终提不到议事日程。
最初,葛老财打过文成侯赵公廉的主意。
沧赵,那是要权有权,要前途有无量前途,要钱,那更是钱多得堆积如山。若是能有沧赵下一任家主又是未来的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