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兵在即,徐世勣立即便将心腹部将张亮等招到了面前。
张亮年纪要比徐世勣大上一些,手脚长大,面容粗糙,长的却不算差,用眉清目秀拉形容也不为过,他脸上总是带着笑,看上去有点憨的一个河南汉子。
可这人在徐世勣军中却仅位于徐世勣之下,说出什么话来,连徐世勣都得仔细琢磨一下的一个人。
在听闻李神通的军令之后,这些河南来的草头王们就鼓噪了起来。
有的说缺粮,吃不饱肚子怎么打仗的,有的说走了一路太累,有的则说士卒水土不服,如今不好与敌人厮杀。
好吧,这种军中倾轧之事,河南来的家伙们都经历的多了,军阀部队的各种特色,他们是一样也不缺。
冲在前头跟敌人交战这种事情,他们轻易是不会干的,首战用我,用我必胜这种念头,也绝对不会存在于他们心中。
别人打头阵,咱们瞅准机会捡便宜或者逃走才是他们的想法。
这些都在徐世勣预料之中,众人鼓噪之间,徐世勣猛的拍了拍桌子,瞪眼睛就吼了起来,“他娘的,咱们降了人家知道不知道?瞪大你们狗眼看看咱们周遭,怎么?想让人家现在就将咱们围了杀上一场?”
这个时候的徐世勣粗鲁的像一个真正的莽夫,而他手下这群人还就认这个,顿时声音就小了下来。
于是张亮就登场了,“都吵什么吵,打上一仗让人家看看咱们的本事,日后也好说话,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事儿,非要将军发火,才都明白该干什么是吧?”
“有能耐都会河南去,看魏公他娘的不摘了你们的吃饭家伙……”
顿时,账中一点声音就都没了,众人低眉敛目,别说呲牙瞪眼了,连和张亮对视一下的人都没有。
没错,这是一支有着两个脑袋的降军。
徐世勣名为主将,在这群人当中的威望却并不比张亮高到哪儿去,甚至较真的话,可以说是略逊张亮一筹。
实际上,他和张亮各有千秋。
他胜在领兵之能上,张亮呢,胜在心狠手辣,这可不是一个憨憨的老好人儿,军中得罪他的人多数都已经被他埋进了土里。
张亮是郑州荥阳人,是个地道的农夫,在修洛阳城以及杨广大肆造船的时候,家乡被祸害的不轻。
到了三征高句丽,张亮家中无以为继,算是彻底活不下去了,再加上瓦岗匪闹的很凶,这个时候他家中若还有一点牵挂,他都不会这么去投贼伙。
可惜的是,他家中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且官府催逼甚急,于是一咬牙,与其去给狗皇帝运粮,不如自己挣一条活路出来。
于是,瓦岗匪中便多出了一个放下锄头的农夫,他这人其实很聪明,在匪伙中呆的久了,也越来越是心狠手辣。
张亮渐渐从众人之中脱颖而出,被李密看重而掌军法事,这是个不讨喜的职位,张亮却做的有滋有味,为众将所惧。
后来李密渐趋昏聩,张亮得罪的人太多,心里也有些害怕了,于是自请去职,到徐世勣军中任职。
实际上算是李密派到徐世勣身边的监军。
可到了最后,这位监军比徐世勣还坚决,只单雄信等一叛,张亮就觉着大事不妙,就算他卖了徐世勣,李密估计也饶不了他,而且徐世勣也不是那么好卖的,麾下多为翟让旧部,对李密不满久矣。
如果他这里有何动静,多数先就被众人剁成肉泥了。
生死攸关之际张亮可没含糊,当着众人的面就劝徐世勣赶紧率众西逃,徐世勣投唐,其实他有着不小的功劳呢。
说起来,他和徐世勣相处的很不错,众人畏惧于他的凶名,可他却对徐世勣非常恭敬,从来都是徐世勣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就像当初在李密身边一样,很得徐世勣信重。
因为张亮的出世哲学很简单,吃谁的饭,便要给谁干活儿,其他人都不在他眼中。
这其实也是他能在李密大军中生存至今的法宝,忠诚什么的谈不上,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就像现在,呵斥了众人,他就躬身捶胸对徐世勣道:“将军勿忧,俺打听说了,雀鼠谷中就立了一些寨子,好像没多少兵马。”
“咱们是什么人?从来不怕厮杀,只要将军带着咱们冲上去,夺下雀鼠谷,这十几万大军就都得高看咱们一眼,赏功的时候,只要将军能得重用,咱们就都能跟着沾光儿。”
“将军,该怎么打,您吩咐便是,咱们都听您的。”
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简直太省事儿了,就算不给你出太多的主意,你也没话说。
而说起战事来,徐世勣也是当仁不让。
其实只要他们两个人在军中,这支大军就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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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间,介休西南的雀鼠谷中,杀声震天,响彻群山。
唐军和并代大军的第一次碰撞,就碰出了极为灿烂的火花儿。
宇文镬,尉迟信,尉迟偕,薛万均,张伦几人领兵,在雀鼠谷中筑十余寨,轮番交战,阻唐军于雀鼠谷。
唐军前驱徐世勣部,领兵两万余,猛攻诸寨。
这一战,实际上是河南军旅和晋地边军的较量。
河南强军却也名不虚传,箭如雨下之中,河南军卒前赴后继,不顾生死,攻势之疯狂,实是令人咂舌不已。
加之宇文镬,尉迟信等人并无死战不退之意,在唐军攻势之下,陆续后撤,几乎是让河南降军一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