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数百骑鱼贯进了金光门,随即李世民便令慕容罗睺和翟长孙跟着房玄龄等人回去秦王府,自己身边只剩下了几个贴身护卫。
再加上左武卫府一行,差不多五六十人一路向东,穿过几个坊间,颇为嘈杂的西市,三处渠桥,路过含光门,很快便踏上了宽敞无比的朱雀大街。
望着高大而有庄严肃穆的朱雀门,李世民笑了笑,心道,这朱雀门过了无数次,可直到如今才觉得风雪之中的它别有一番雄壮之气呢,只是不知道大哥过此门时,又会在想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世民笑谓姜宝宜道:“太子也回京了吧?”
姜宝宜心里大跳了几下,秦王和太子之争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之前好像秦王落了些下风,刘文静被诛,秦王府也被齐王率人闯入,又有不少党羽受了牵连,许多人都说秦王可能指日便将回京了。
当然,这个回京的说法和现在可不一样。
如今再看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语,都属无稽之谈。
秦王功大,属于是得胜还朝,而且皇帝下诏特许其率亲军回京,这下可就谈不上什么落不落下风的了。
这种皇子夺位的事情,当年他也只是听闻了一些,如今却是发生在了他的眼前,而宿卫宫禁的他想避都避不开。
就像前些时太子使齐王李元吉邀他共饮,拉拢之意不言自明,当日齐王亲自送他出府的时候还跟他道了一句,以将军之才,出将入相指日可待啊……
当时说的他心热了好久,可闻听秦王大胜的消息之后,就又迅速的冷却了下来。
后来跟幕中人物商量了一下,他算是明白了,是忠于太子,还是偏向秦王,都是凶险无比,远不如尽忠于皇帝让人心里踏实。
此时姜宝宜却不敢怠慢,征尘未洗,谈笑自若的秦王,让他颇为折服,嗯,其实就是为李世民气势所摄罢了。
“太子殿下前日刚刚回京……”
再多一个字儿也没了,李世民细长的眼睛斜了姜宝宜一眼,笑声不绝道:“是谁迎的太子殿下?不会也是姜将军吧?”
太子回京,那自然是文武重臣迎于郊外了。
可能那么说吗?肯定不能,他就算再自大一些,也不会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跟那些文武大臣们相提并论。
讷讷半晌,姜宝宜索性摇了摇头道:“末将宿卫宫闱,不知何人迎的太子殿下。”
李世民笑的连眼睛都眯缝了起来,在这一点上他和李破其实有几分相像,真的不高兴的时候从来不会显露于外,调戏起笨蛋来更是毫不留情。
“听说将军与齐王共饮,颇为欢畅,还道将军与太子殿下亲近有加呢……哈哈,改日我要邀将军饮酒,将军可莫要厚此薄彼,推辞不就啊。”
好吧,姜宝宜确实被唬的不轻,只能连连逊谢,心里则是打定了主意,离这些皇子们远一些了。
李世民也算是知道了,真如房玄龄所言,父皇选的这个看门人实在不怎么样,怪不得在晋地败的那么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人,却屡得重用,焉能不败?
这样不知所谓的人就算拉拢过来,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李世民对姜宝宜迅速的失去了兴趣,此时广阳门已然在望,过了这里就是太极宫了。
已有黄门迎在此处,两人将护卫都留在外面,下马步行入宫。
绕过恢弘的太极正殿,来到西堂所在,这是李渊的宿处。
不出李世民预料之外,殿中人很少,只有三个人在等着他。
李世民心里的愤怒此时几乎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大胜之后奉诏回京,等在路旁的就一个废物也就罢了,瞧这里的样子,是要审一审我这个秦王怎的?
太子位尊,不出门迎一迎,只等着我来拜见还算有着道理,齐王在那里坐的如此安稳,是何道理?
殿中,皇帝李渊居中而坐,左边是太子李建成,右边则坐着齐王李元吉,李元吉上首的位子空了出来,看来是留给李世民的了。
李世民入殿,先拜见父皇,再给太子见礼,旁边的李元吉在他进殿的时候便已肃立于座,等李世民行礼过后,再给兄长见礼。
父子兄弟脸上都带着久别重逢之后的笑容,儿子问着父亲身体是否安康,父亲跟儿子说着劳苦功高,兄弟间也是问好不断,一圈下来,看上去真个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酒菜流水般摆了上来,等到宫人退去,没等李渊举杯,齐王李元吉先就嬉笑着起身,恭敬的端起酒杯道:“儿臣恭贺父皇,西北大捷,群丑俯首,有此一胜,除一心腹之患,父皇德被四海之日不远矣。”
太子李建成浑厚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四弟所言极是,薛氏即灭,天下侧目,父皇再要下诏招抚众人,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
如此的迫不及待吗?百战之功就凭这几句话就弄想给我没了?李世民笑笑,心中满是不屑,李建成话音未落,他便顺势举杯笑道:“父皇英明神武,众人同心同德,方能建此功勋,可惜,未能擒了薛举父子来京献于父皇,儿臣也敬父皇一杯,还请父皇恕罪。”
李元吉哑然,李建成瞅了瞅李世民,笑而不语。
李渊的笑容和儿子们很像,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温煦,少了几分倔强和凌厉,要不怎么说李建成和李渊最像呢,因为他们的笑容确实非常接近,少的只是岁月的沉淀而已。
李渊缓缓举起酒杯,“世民劳苦功高,何罪之有,来,你们陪朕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