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朝宗明显楞了楞,可他算得上是西河郡治下最有资历的一位县令了,别看只到任几天,却也知道了不少事情,随即便问,“那……我怎么听闻,去岁郡守府就征发了不少劳役呢?”
主簿苦笑答道:“那都是百姓自愿的,且那些府兵出力最多,县城里可没几家府兵呢。”
这种钻空子的事情刘朝宗一听就明白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能劝一劝百姓,让他们自愿做些活计?”
主簿瞅了瞅新任上官儿,颇觉对方的脑袋正在脖子上晃荡,说不定过上几日就能掉下来了,那么自己是不是就能争一争县令的位置了呢?
主簿yy了一下,却还是老实的回答,“此事得经太守府下令才成,县尊若想擅自行事,怕是不妥啊。”
刘朝宗扭头瞅了主簿几眼,目光并不凌厉,他也没看穿人心的本事,可到底是吃过人肉的家伙,瞅的主簿很不舒服。
刘朝宗沉默良久,想着这位主簿倒不是什么奸猾之辈,说的话不像是在骗他,当然,主簿的来历他也听说了一些。
这位四十出头的赵主簿是晋阳人,没什么家世可言,当初并代大军南下晋阳,他跟着李元吉跑去了绛郡,等到李神通一战而败,赵主簿很快就又回到了平遥任职,官位纹丝不动,却也躲过了一场战乱。
很聪明的一个人,如果是几年前,刘朝宗会非常高兴自己的主簿是这样一个人,可现在嘛,他却有点提不起精神来了。
他所有的精气神好像都耗费在了刺杀朱粲和之后的一路逃亡上面,如今到了平遥,恍如隔世的梦幻感一直在伴随着他。
所以他对猜测主簿的话有多少真假,是真想劝告他,还是只想阻拦他行事,给他这个新任上官一个下马威迅速的失去了兴趣。
既然不能征役,那也就算了,本来平遥县衙多有破败,他还想顺便修整一下呢。
目视着前方的队伍越来越近,刘朝宗又道:“吴县尉又带人出去剿匪了?”
“是,听闻西山又有一伙儿贼匪出没,人数不多,想来吴县尉也就是带人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立下些功劳。”
“嗯,你说这些运送粮草之人,其中有多少民夫?”
主簿被他转的有点蒙,只能顺着他的话头道:“县尊不知,这里没什么民夫,车夫之类,皆由军卒充任,县尊方来不久,下官还是……以实情相告吧……听说北边儿的代州,已经有三年没有收过税,征发过劳役了,今年是第四个年头儿……应该能看的更清楚些,您说是吧?”
好吧,从大业年间开始,大规模的征发劳役已经渐渐成了常态,所有在隋末任职过的官吏也将此视为了平常事。
劳役确实很好用,官员们觉着农闲时节的人们无所事事,不如征发来干些别的事情,虽说这是隋亡的原因中最重要的一条,可官吏们其实并没有吸取太多的教训,或者更确切的说大家还没来得及从中得到什么经验和教训。
像刘朝宗就是如此,而听了这些,他惊讶倒是有些,兴趣也多了些,他倒是很想去代州瞧瞧,不用征发劳役的代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县衙估计应该跟平遥这里一样的残破吧?
只是运送粮草的都是军卒?事情好像有些难办了呢,当然,倒也有些便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