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利埋着头,认真的整理着闹市惊马案的卷宗和堂审记录,上面交代下来,让他必须在日落之前把这些东西整理好,并且交付刑部案卷房去封底备案,这不免让万利有些头疼。
因为早时的堂审出了些意想不到的岔子,案件的性质已经由简单的打架斗殴变成了贪赃枉法,这么一来,事情就严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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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万利依然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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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见了坟就哭,至少先看看墓碑上的名字。
李元就是那个哭错坟的人。
这事说起来,最倒霉的莫过于陈文贵了,当然,萧易也好不到哪去。
当时李元被带到公堂之上,是为了证明陈文贵并非故意将五个恶霸引诱到宁泊志的车前,而且出事的时候,二人早就脱离了危险,在茶楼喝茶。
但是李元心中有鬼,以为是自己托宁泊志买卖武举名次的事情被翻了出来,所以才会被带到公堂上,因此他见到陈文贵也在下首以后便慌了神,立刻跪地喊冤,并且一股脑的道出了买卖武举名次的事情,在场的人拦都拦不住,最后他还十分没有义气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陈文贵头上,硬说自己是受到了对方的怂恿,才犯下这种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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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一番说辞,不但陈文贵惊出一身冷汗,就连之前站在一旁振振有词的萧易也是差点吓死。
萧易是礼部尚书独子,这礼部尚书在买卖科举名次这件事中所处的位置不言而喻。若是这种罪名被坐实了,那可是抄家杀头的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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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场的众人之中,显得最为震惊的不是陈文贵和萧易,也不是主审官张侍郎,而是坐于其下首的都城监察院都司,宁泊志。
他的职责便是监管都城大小官员的风纪,行贿受贿,非法敛财,买卖官职,这都是他的直接管辖范围,因此这样一闹,接下去的审理就不是刑部一方能主的事了,而他也从一个被无辜牵连的旁观者转为主事官,一下子成为众人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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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件事无论真假,在刑部公审的大堂上被揭示出来,又在场数位官员鉴证下,就绝不可能随意处置了,如果处理的稍有不当,上达天听便是罪过。
因此宁泊志只好公事公办,一脸无奈的协同刑部侍郎张丰,先将一干人等压入刑部大牢候审,再急速整理好卷中,一边于刑部封存备案,一边由都城监察院上呈到陛下面前。
于此同时,宁泊志还有便宜行事之权,因此他派人暂时将礼部尚书软禁于尚书府内,任何人不得出入,等候陛下旨意。
……
过了申时,万利才完成了卷宗的整理,这还是他跟几个下属同僚共同努力的成果,否则这些东西靠他一个人,三天也弄不完。
之后便是公事上的移交和备案,完成的十分顺利,但是他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时近黄昏了。
就在万利满是疲惫的坐在餐桌旁,准备与二女一蛇许多虫共进晚膳的时候,宫门深处的御书房内,刑部尚书和宁泊志跪在地上,正承受着景平帝的震怒。
……
“岂有此理!这萧天风是吃了豹子胆了吗!这种事情也敢做!”景平帝怒目圆睁,将宁泊志呈上的卷宗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陛下息怒,微臣以为此事是否属实,还需详查。目前并无切实证据,凭的只是一介草民的口供而已。”宁泊志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查!一定要彻查!”景平帝高声喝道:“来人,传朕旨意,着令都城检察院全力彻查科举受贿一案,宁泊志主审,刑部协查,十日之内务必结案,所涉人员不论品级地位,一律收监,听候发落!”
……
景平帝的旨意下的干脆,宁泊志的处境却十分尴尬。
在外人看来,这件事十分不好处理,可谓是个苦差,因此离开御书房以后,刑部尚书看向宁泊志的眼神中,都透着说不出的同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出皇宫的宁泊志,脸上竟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
谁都知道宁泊志是二皇子的人,而礼部一直以太子为尊。
这件事先不说是否真的涉及到太子,就说宁泊志要查这件事,不免要与太子正面相对,稍有差错变回落人口实。
退一步讲,就算太子不为难他,他若是查出太子与此事有染,那便容易会被认为是二皇子授意其诬陷太子,惹怒圣颜,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太子与礼部之间,还有一个正一品的内阁大学士兼军机处总领大臣,善笏亭。
善笏亭是个绝对不能忽视的人物,他在朝中多年,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不但是一等一的宠臣,还是手握实权的权臣。
在景平帝身边,内有孙孝资掌管禁军内院,守护皇室安全。外有善笏亭执掌军机重地,守卫都城门户。而且善笏亭是唯一一个文官兼掌武职的大臣,可见景平帝对其的信任,绝不在孙孝资之下。
……
这些高官与皇亲之间微妙的关系,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懂的。
至少万利就完全不懂其中厉害,当然,他也不想懂,尽管此刻坐在他对面的莫兰正滔滔不绝的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万利的思绪还是飞到了自己的软榻之上,听的昏昏沉沉。
……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莫兰面色不善的看着万利。
“恩,你说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