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下,鲜卑大军如期而至,左中两路先锋人马各一万,再加上步度根亲率的十万军队,这一次鲜卑投入的参战人数竟多达十二万。
喝!喝!喝!!!
鲜卑士卒分列成长形方阵,口中低吼着齐步向前,士气振奋,每一次脚跺地,都能清晰感受得到大地的震动。
步度根的岁数还未到不惑,却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一头蓬勃的黑发如同雄狮,下颚处胡须编成一根粗辫,骑马走在最前,胯下黑色骏马高达八尺,穿一身鲜卑王甲,好不威风。
在步度根身旁跟了个铁塔般的巨汉,手握一杆丈长的长狼锤,汉军可能少有人认得此人,但在鲜卑人中却是无人不知。
巨汉唤作蛮赫儿,步度根帐下头号战将,统兵作战可谓一窍不通,但论蛮力与武艺,几乎可以说是称霸草原。步度根能够数次从劫难中逃出生天,摸爬滚打到鲜卑三王之一的位置,蛮赫儿的出生入死可谓是功不可没。
临近关下,步度根轻抬左手,鲜卑军中震天的呼喝声,戛然而止。
步度根上前两步,位置拿捏得极为妥当,身处城墙上弓弩手的射程之外。步度根抬起头,仰视着这座令鲜卑人无数次望而却步的雄关,忽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遂大笑着说了起来:“张仲老将军,这么些年没见,老将军依旧气势不减当年。”
数十年前,鲜卑人南下,那时候的张仲还是个“征”字级别的将军,与未封王的步度根有过一面之缘,那一仗,鲜卑人同样止步于雁门关外。
张仲得知步度根亲率大军抵达雁门关下,穿上镔铁锁子甲,亲自走上城墙,双手扶于城垛之上,左边是护卫统领韩烈,右边是孙儿张辽,身后是一干负责守卫雁门关的大小将领。
守关士卒们的脸色大都不太好看,若不是有张仲这根主心骨在,恐怕不少人已经心无斗志,想要弃关而逃。十几万的鲜卑人行进如同蚁潮,这些年鲜卑人恶名在外,是出了名勇悍,更何况他们的人数已经不止是守城的三倍了。
“老将军,只要你肯放本王的军队入关,本王保证不伤害一名汉人,并且为将军你谋得一个不下于你们汉人三公的官职。”尽管知道这不太可能,但步度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张仲听闻此言,怒目圆睁,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大喝道:“鲜卑小儿,要战便战,休学那长舌之妇,老夫世食汉禄,岂会与尔等宵小之辈为伍,做那投敌卖国的小人勾当!”
“要想入关,简单,从老夫尸身上踏过即可。”
张仲怒不可遏,直接大骂了一番鲜卑人,对步度根更是没给一点的好脸色。
城墙上众将士听得张仲以死明志,誓与鲜卑人不死不休,心头也与之产生了强烈的共振,老将军年过花甲尚不惧死,他们反倒被鲜卑人吓破了心胆,真是让人羞惭。
“死战!”
受到老将军气势的影响,身旁的韩烈抽出腰刀,愤然大吼了一声。
死战!死战!死战!!!
城头上的并州士卒们纷纷跟着大吼起来,此时此刻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只要老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冲下关去,与鲜卑人战个你死我活。
低靡的士气瞬间气势如虹。
步度根见守关并州军的士气大振,脸色微微显得有些阴沉,“老将军,人老了偶尔会犯糊涂,本王再给你三天考虑时间,到时若是再不开门献关,就休怪本王硬闯了。”
步度根丢下这句狠话,调转马头,领着大军撤回二十里外驻扎的营地。
十二万鲜卑人灰溜溜的撤了,看得守关的士卒们是莫名所以,刚刚不还吼声震天,气焰嚣张万分,怎么一转眼就开溜了?
韩烈同样搞不明白,他又是个直肠子,当即问向张仲:“将军,这些鲜卑贼人怎么不攻城,反而夹着尾巴逃了?”
张辽立于右侧,左手提着玄铁长刀,一身白衣银甲,显得英气十足。当听到韩烈的疑惑时,张辽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韩将军,鲜卑人的大军今天才抵达雁门关,一路长途奔波势必疲乏劳累,贸然攻城只会加重他们的损失。步度根领军来到关下,无非是想耀武扬威一番,好趁机削弱我军士气,动摇军心,却没料到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张辽说得十分通彻,在场的诸将听得皆是连连点头。
张仲对此欣慰不已,望向张辽的目光有期望,有疼爱,年纪轻轻就能对战争有如此的宏观掌控,自己的这个孙儿,将来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传令下去,各个隘口加强戒备,没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领兵出关迎敌。违者,不论输赢,皆按军法处置!”
老将军的脸色凝重,在这个危及关头,千万出不得一点岔子。
“诺!”身后的将军们各自领命而去。
望着如潮水般退去的鲜卑大军,将身子重心倾压在女墙上的张仲,心头反而更加沉重起来,鲜卑人大军都到了,为什么他从各地抽调的两万人马,却迟迟不见动向。
步度根脸色阴沉的回到大帐,在他的王帐内,还坐有个老人,头戴黑色毡帽,披了身羊皮裘,浑浊的眼神之中偶尔精光闪现。
“大王,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劝降失败了吧。”老人抚须而笑,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这番话是否会引起步度根的恼怒。
步度根冷哼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到主帅的位置处,“张仲那个老东西,软硬不吃,当真是可恶至极!”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