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去管吕布,窦威将硬弓竖握在前,从箭筒中捻起一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右手开始慢慢的往后拖动,当弓拉伸至一个大圆弧的时候,窦威眯起左眼,瞄了瞄箭靶的位置,心境略有起伏。
他没有把握能够射中箭靶,更别提命中靶心,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看着他。所以,他绝不能出现任何的失误。
在整个身子凝滞了三息的时间之后,窦威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手指一张,‘嗖’的一声,早就蓄势待发的箭羽激射而出。
嗒!
这一声稍显沉闷的声响,此刻在窦威的耳朵听来,简直如同天籁。
有没有命中靶心先搁在一边不谈,单凭一百五十步射中箭靶,就已经是很不得了的事情了。
对此,刘宏毫不顾形象的拍腿大赞了一声,哈哈笑道:“窦卿,干的不错!”
能够得到天子的称赞,换做别人肯定是喜上眉梢面带春风,然而窦威的心里却并没有太大的高兴,反倒还生出了一丝的畏缩。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那一箭能够中靶,全凭的是运气和感觉,绝非是信手拈来那么容易。
窦威从箭筒中又捻起一支,搭在弦上,与刚刚一样再度拉开了个大圆弧,缓了两口大气后,‘嗖’的又是一声。
然则,在箭羽细微的破空声之后,便再也没了其他声响。
很明显,他的这一箭,射偏了。
可恶!
窦威不禁在心头暗骂了一声,再一次将箭羽搭在弓弦之上。
手心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窦威收拢心神,进行了一次深呼吸,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就像刚刚第一次那样。
也许是窦威的心意不诚,也可能是老天故意要和他开个玩笑,在第一次命中之后,窦威之后的连续五六支箭羽都射离了箭靶,这使得他几乎抓狂。
张让见到窦威频频失误,心中暗骂废物的同时,也准备将这祸水引向吕布,“吕将军,你怎地还不拉弓,莫该是拉不开这弓吧,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张让不止嘴上说得尖酸刻薄,心里同样是一清二楚。吕布这张弓就是他让人在准备时给换掉的,为的就是让吕布出丑丢人,让他知道,敢同十常侍作对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一种下场。
面对张让的讥讽,吕布不置一词,活络了两下肩膀处的关节后,再一次将手中的硬雕弓竖在身前,右手的两根手指夹住箭杆后面的白羽,轻轻搭在弦上,将这张三石的超强硬弓缓缓拉开。
当弓弦弯曲到七八分饱满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吕布直接就松开了手指,扣弦一声,嗖~
只见箭尖泛起寒芒,在这个夜里划出一道冷冽如闪电的轨迹破空而去,所谓的‘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大概便是如此。
嗒!
很震撼人心的一声回响,比起刚刚窦威的那一声还要沉闷些许。
这记强有力的声音,使得窦威整个人都惊住了,他不甘的在心中大声驳斥起来:这怎么可能!运气,一定是运气!
他抓起了箭羽,搭在弓弦,再一次射了出去。
没有任何的回响……
可恶,给我中,给我中啊!!!
窦威又连续射掉了三支箭羽,心里暴躁的大吼起来,为什么吕布能射中,偏偏我就不能!
嗒~嗒~嗒嗒嗒嗒……
一串如机关枪的声音传入了窦威的耳朵,他极为缓慢的扭过脖子,满脸震惊看着就在不远的那个年轻人,只见他不断的从箭筒中抽出箭羽,搭箭上弦,没有任何的犹豫与彷徨,就那么松开了手指,随即又手法如鬼魅的取出箭羽,搭在弓弦上,连瞄都不瞄上一眼。
这怎么可能!
‘嗒嗒嗒’的声音依旧不曾间断的在耳旁响起,整个较武场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不止是刘宏和一干朝臣,就连侍卫宫女们,也都已经看傻了眼。
箭筒中的羽箭已经去了大半,吕布拉废手臂的事情并没出现,他依旧在不断的拉弓,松开,再拉弓,在松开,一次次的反复。
他的脸色平静,不见喜悲,如此令人叹为观止的箭术对他来说,仿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结局已经不需要再进行统计通报了,谁胜谁败,一目了然。
窦威输得一败涂地,从头到尾他就只有第一支箭羽命中过。
可是,他真的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输给了一个比他年纪小了很多的吕布。
“倘若你赢不了,那就杀了他。”
张让最初对窦威说过的话,此刻在窦威的耳旁再度响起,好似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
没错,只要杀了他,赢的人还是我,张公也一定会有办法救我的!
在最绝望的这一刻,窦威丧失了理智,他仿似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怒从胸中起,恶向胆边生。
窦威看了眼正专注射靶的吕布,两人的距离不过两丈而已,别说是他这样的射箭好手,就算一般的弓箭手,在如此近的距离,也足以成功射杀吕布。
悄悄从箭筒中摸过一支箭矢,窦威此刻的心情是激动而又兴奋,想到即将亲手毁掉一个神射天才,那种直冲心头的快感简直无法言喻。
当吕布拿起箭筒中最后一支箭羽的时候,窦威知道,这是他翻盘的最后机会。
箭羽搭在弦上,这一次窦威将两石的硬弓彻底拉了个大圆满,瞄准箭靶,在最后发射的那一瞬间,窦威身子陡然一转,面朝吕布,箭头对准了这个年轻人的头颅,露出个阴邪万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