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任老爷要来查账,府内管事的会前一天出府来通告一声,好让账房的伙计准备好老爷要过目的账本。此时忽见任老爷进来了铺子,掌柜的先是忙着走出柜台相迎任老爷,一瞬便觉得不妙,定是出了什么事了。想毕,不敢怠慢,请着任老爷入了座,一边命麻利些的伙计从后头把账本拿来,一边让伙计去煮上茶水送来。
忽听任老爷说道:不用忙了,我今日来不是来查账的。是昨日有人去了府里说事,今日我才赶早来看看。
那掌柜的也是听说了那事,心内便明白过来。赶忙说道:老爷可是要找李四?
任老爷点头,说道:他现在何处?近来做事可好?
掌柜的直言道:不瞒老爷,李四这人留在铺子里无用,整日除了偷鸡摸狗便是懒惰不做,因是老爷的老家那边过来的,也不敢多骂两句。许是如此,李四近来是愈发不成样子了,有几次管不住嘴骂了他两句,谁想他竟一句不听,溜到一边玩去。如此下去,真不知该怎么办?
听了这话,任老爷说道:不论是否与我亲近,只要在你下面做事,出了差错也是要罚的,日后你且记住了。既然他李四敢这般作为,我任家的铺子怕是留不得他的。你且去将他唤来,只说我有事问他。
掌柜的应着,走到一旁拉住一个伙计,让他去喊李四来。不过片刻,那李四便一马当先抢在领他来的伙计跟前,疾步走到任老爷面前,笑着说道:老爷,李四来了。
任老爷问道:从丘陵过来后,近来住得可还习惯?
李四回道:谢老爷关心,一切都好。
任老爷点头,又问道:铺子里做事可还顺手?掌柜的伙计可有为难你?
李四笑道:老爷说的哪里话,掌柜的伙计对我都好,只是这事做着难受,累了些。
任老爷说道:今日我来找你是为了昨日的事,你可去府里找过夫人了?
李四道:去了,不过是去要回我媳妇,夫人也答应过个几日便会让染枝回家。
任老爷道:府内还缺丫头,我见染枝是故人,便让她留在府内。日后你也莫去府里要人了。
听了话,李四神思一转,想着染枝进了府做事,比起守在家中要强上许多,毕竟任府今时不同往日,再想那吃穿用度和每月的饷钱,肯定不差也不少,保不准比自己还好多上许多。如此便回道:老爷既然觉得染枝有用,要留在府内伺候夫人,便让其留下罢。只是这不让进府要人,怎么说?
任老爷看向李四,说道:你来自丘陵,在这西凤毕竟不自在。我已同你叔父说了,许你回丘陵,让他安排你做事。而这里,染枝已入府伺候夫人,自然不能随你回去,你书写一封休书,将她休了,等回了丘陵再让你叔父给你寻门亲事。
李四不明所以,任老爷此番前来竟是逼自己休妻的。忽想到染枝入府后每月的银钱,便道: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染枝既与我成亲,是我娘子,我怎可因这种缘由便休妻?再说,老爷可有问过染枝,女子被丈夫休了可是最无脸面的事。
任老爷不愿多做纠缠,只道:我已问过了。你也无需介怀,等下掌柜会给你一些银两,足够在丘陵买下一间铺子,你拿上银子回丘陵去便可自立门户,总好过在府内做些杂事。
李四思量了许久,可贪念如此,由不得他不要那包到手的银子。等写好了休书,盖上了拇指印,染枝便算得救了。任老爷仔细看过后,将休书折好放入袖中,再命账房支出三百两交于李四手中。李四见财眼开,只高兴着谢过任老爷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任老爷回了任府,径直往自个住的院子走去。才至院门前,便听得由里头传来的谈笑声,仔细听着,卿晴也在。任老爷心内畅快,再听得笑声,不由得也笑了起来。走入院内,丫头们都见过行礼,任老爷笑着步入屋内,问道:有何喜事,笑得如此开心?我可是几里外就听到笑声了。
忽听到声音传来,丫头们赶紧转身行礼问安。任夫人问道:今日无事,来得好早?
卿晴起身笑着说道:父亲来了。
任老爷笑着道:来了,来了。都是笑声引我来的,凑个热闹。说着话,人已几步上前,丫头们都撇身侧开让行。任老爷在任夫人的身边坐下来,说道:我可是有件喜事。
听了话,卿晴想到任夫人说过任老爷一早去铺子处理染枝的事,心下便猜到些许。而任夫人问道:是何喜事?
任老爷从袖中拿出那封休书,说道:便是这个。
休书被展平放于桌面上,众人齐看过去。柒宣最先喊道:休书!李四写给染枝的休书!
说毕,人已欢喜着将身旁的染枝一把抱住,口中笑道:这下好了,染枝便与那人没了关系,任谁来也说不上道理了。
柒宣早从其他丫头口中得知那李四来找任夫人要回染枝的话,原心下还有些不安,此时见了休书,心中的石头便落了地。
染枝被柒宣抱住,眼盯着那一纸休书,目瞪口呆,任由柒宣抱着不动。任夫人见了,问道:李四可有说什么话?
任老爷道:他并未说些什么,我许给他一包银子,他便写了这休书。
染枝听了话,心中难免难过,毕竟夫妻一场,情谊还是有那么一些,再是礼教观念让染枝不知如何自处,才有了那副样子。卿晴把休书拿在手上,仔细看过后笑道:如此甚好,有了这休书,便是那人再来,直接一棍子打走就是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