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这股力量挽救了赵宋。”杨湛惊叹道。
但裘光寒却摇了摇头,说道:“以当时情形来看,他们的这一举动确实是打断了赵思燕的计划。但他既然知道赵宋天下面临着这样的危险,却为何不揭露出来,反而任由事情随意发展?须知他此举虽然阻住了赵思燕,但金国却不见得会善罢甘休。”
“赵思燕计划不能得逞,而且赵善循也死去,就算金人南侵恐怕也不那么容易。此人会不会是判断到了这样的局势才不声张的?”杨湛问道。
裘光寒细细一想,却也觉得杨湛的分析有些道理。但就算边关守军有备,两国交兵总是代价惨重,如果能站出来揭穿赵思燕阴谋,宋、金两国岂不是可以免于一战?想到这里,裘光寒却又难以认同起来了。
“这一股力量明显不希望大宋灭亡,但又似乎期待宋金发生战事,却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心思?这才是老夫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裘光寒说道。
杨湛这才明白过来局势的复杂性,但当前连赵思燕都尚未查的清楚,却哪里能弄清裘光寒后面所说之人?
“也因此,老夫在侍郎案结案后坐立难安,便用职务之能私下彻查这些事情,赵善循必然是重点查探对象了。”裘光寒说道。
裘光寒于是把自己对赵善循的调查细细说来,却是听得杨湛大为诧异。因为这赵善循虽出身于将门世家,也在军中多有裙带关系,但却对一个百姓出生的赵思燕礼遇有加。
“郑大人也曾说赵善循曾私下找他给赵思燕安排官职,甚至还说军中有人称其为小将军,看来二人关系亲密非凡。”杨湛说道。
裘光寒点点头说道:“虽赵善循亲自举荐,但郑伯梁还是没有给他官位,这一点还算尽职。但若说二人关系亲密,倒不如说二人关系紧密。”
杨湛听不大懂裘光寒所说的意思,便好奇的望住了他。裘光寒便默然说道:“从老夫对其旧部进行的调查来看,赵善循在职时,赵思燕不仅可以随意出入中军营帐,甚至能左右赵善循做出一些调整。起先我以为这个赵思燕是赵善循的后人,但从其他近卫官兵描述来看,赵思燕对赵善循并无太多长幼尊卑之意,反倒是赵善循对赵思燕言听计从,处处受制于他。除此之外,赵善循还将赵思燕带在身边去各个军营结交掌权守将,须知朝廷向来警惕军队哗变,对军官往来把控的格外严厉,稍有逾矩必定大难临头。如果赵思燕是他儿子,岂不是太过冒险?”
杨湛未曾接触过军旅,自然不懂其中守则规矩,如今裘光寒罗列出来后,却也侧面佐证了他的观点。
“的确,若照裘大人所说,二人只怕连亲戚都算不上了。”杨湛困惑的说道。
“所以我才说二人关系是紧密,虽不知背后缘由是何,但赵善循却是完全听命于赵思燕的,这便是我当年调查赵善循得到的最大收获。”裘光寒郑重的说道。
杨湛听到这里便对当年旧案有了一个彻底的了解了。无论是之前的郑伯梁,还是当下的裘光寒,他们的话中都无一例外的证明赵思燕是一个比赵善循能量更为巨大的人,同时也更加坐实赵思燕私自召来金使,妄图两国生乱从中渔利的野心。
但裘光寒接下来的话又让杨湛有些失望起来。因为他告诉杨湛,这个赵善循并无子嗣后人,当年的一干旧部也在方案爆发后七零八落,只怕难以找到什么线索能进一步追查下去。
二人这般一番详聊,天色也渐渐暗淡了下来。杨湛虽已无什么可问,但见这裘光寒一把年纪尚且自己亲自烧炭取暖,却也是心中感怀不已。
“裘大人一生为国出力,想不到老来却这般凄凉。”杨湛默默说道。
裘光寒却不以为然的答道:“老夫自食其力,却有何凄凉可言?虽每月有少许斗俸,但老夫有手有脚,生活尚能自理,便将之捐赠了出去。”
杨湛这才觉得眼前这位神情严肃的老人是如此的可敬可佩,并对他恭敬一辑的说道:“晚辈初来庄园之时,见这府第如此阔绰,还差点以为……直到进来见到里面情景才知道裘大人乃清廉官吏。”
裘光寒却白了杨湛一眼说道:“老夫为官一生,未取半毫非分钱财。这宅院虽是祖上传下,但老夫早年忙于职务,并未打理,如今老了也不想再破费些钱财去修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