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暮色的美安静而温柔,让人沉醉。
河畔的两道身影一坐一站,从远处望去契合无比。
他站在她的背后,双手轻抚她的发,慢慢的以指梳发,轻揉的动作,一下一下触着她的头皮,颜含玉的心随之酥麻成一片。
他竟然亲手帮她梳头!
那一刻,她心底有一处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泡,那种感觉就像是汤泉池子里的水温温的,暖暖的,沁人心脾的,徐徐的,一点一点升温,最后氤氲出一片仙气腾腾的雾花来。
美不胜收!
她多希望所有一切都能慢慢的,就是这样的温度不要降下去,不要冷却。
她多希望时间能缓慢些,这样才能多跟他呆一会儿。
听到“嘶啦”一道声音,他竟是单手撕了缎袍的一角,然后扎在她的发上。
她的发柔软的像是丝绸般丝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之后,最后紧紧用缎布束着。
俨然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少年郎,赵贤却没多往她脸上看,颜含玉也没来得及说一声谢,手便被牵着朝前走。
“去哪里?”跟着他的脚步,颜含玉急忙问。
他转变的如此快,似乎刚才迤逦和美的画面都是她一个人的臆测。
至少他要停留一下跟她讲些什么,或者是停下来听她说些什么,就这么急切的又要离开。
她的内心似乎在期盼着一些东西,可偏偏他除了牵过她的手,还帮她梳了发,便什么都没了。
那种失落感越来越强烈。
“回军营。”他清润的声音响起。
“你答应我留下了?”
她欣喜的问着,下一刻一个“不”字让她破碎了梦。
“你才成功研制出火药,此事定会流传到军中,如今总不能不告而别。”
原来是让她告别去!
赶在天黑前回了营帐,看到篝火前,颜含玉就让赵贤停下马。
容清不能跟秦王殿下共骑出现在众将士的眼前。
颜含玉相信后援军那些小士兵的嘴一个个都比京城街坊的三姑六婆还要快,没到第二天,怕是秦王殿下有断袖之癖就会传遍整个军营。
入了夜的深州营帐从远处望去篝火点点,跟天上的星辰有异曲同工之美妙。
到了军营口,赵峰已经等在那里,开口就说,“许王来传旨了。”
军中多了一队从京中来的人马。
许王带了一队人马奉旨传召。
而旨意内容如她所料的齐王被免官职。
齐王身为后援统帅,看管粮草不利,险些造成边城之困,故免去齐王所有官职,但因其及时解决困境,保留其亲王和节度之职,特令许王赵熹奉旨承召,如朕亲临。
一句“奉旨承召,如朕亲临”便是狠狠的压制着齐王在军中的地位。
皇帝这一招足够狠,保留齐王后援统帅之职,看似念及与齐王亲情,却又来了个许王监守。
这个许王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的第二个子嗣,广平郡王,赵熹。
如今赵熹升为许王,又奉旨意留滞军中,皇帝旨意中写的甚是好听,有历练许王之心,其意却是在军营中势压齐王一头。
这一招分明就是在逼齐王造反。
齐王如今的反应很平静,有些出乎颜含玉的意料。
赵熹跟赵佐同年,只小了月份,他的身型高壮,相比赵佐看着更精壮一些,一身劲装更像个武人,一年前颜含玉曾在郊外马场见过一次。
那一双细长的双眸跟皇帝甚是相似,除此之外再无相像之处,赵熹脸庞更长些,应该是随了德妃娘娘,而那双目光望向她时深邃不测,跟一年前相比,真是应了“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那句话。
由此可见,这许王定不是表面的爽利之人。
“四哥也来了?”见秦王殿下来到深州军营,许王赵熹一脸笑意,忙上前相迎。
“听闻后援军中有奸细入营,粮草被烧大半,我心中担忧边城将士因此身陷困境,又听齐王叔派人去淮南东路借粮,此事欠妥,齐王叔必受责难,这才赶往深州。”
“四哥放心,父皇说到底是自家兄弟,总不能不顾兄弟情分,愿意再给齐王叔一个机会。虽说去淮南东路借粮,有失鲁莽,可那也是迫得不已的下下之策,如此救急了边城将士,也算功过相抵,只是军中混入奸细一事,事关重大,此事不给众人一个交代也不行,故而免了齐王叔的官职。”赵熹解释。
“皇叔……圣明!”
颜含玉从不知道赵贤说起违心话来也是那么顺溜。刚才停顿的那一下是在揣摩台词吧?
颜含玉不远不近的站在后面,眼观鼻,鼻观心,称职的做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四哥身为统帅,离开边城,下面的将士可怎么办?”
“边城有潘将军和项将军坐镇,不会乱了局面。”
“既然如此,四哥快快到营帐里说话。我今日刚到深州,可是听将士们都说了,齐王叔身边的一个小小谋士竟研制出威力十足的火药,此乃天大喜事!有了这种火药,不愁我们不会打胜仗!到时幽云十六州纳入我中土疆域,便是最大功勋!为此我特地吩咐下面的人今夜摆酒设宴,好好嘉赏一下此人,也为此事庆贺一番!”
颜含玉跟随进去,却是低头站在营帐口的一侧。
“齐王叔,不知那个研制火药的人在哪里?”
齐王半坐在上首位置,此刻朝营帐门口看过去,准确的对上她的目光。
赵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