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人冲锋时发出的有如潮水一般的呐喊声几乎掩盖了英军军鼓有节奏的鼓点声,久经战阵的英军士兵虽然有一丝丝的慌乱,但却仍然机械的向前迈动着脚步,眼睛却不时的瞟向指挥官手中竖立的军刀。
引领冲锋的中校指挥官——波纳森长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先前两轮来自侧面的密集射击打的他心慌意乱,对方火枪的射程射速以及命中率都有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若是再来三轮,不,只要两轮齐射,绝对让他们崩溃。
如今对方发起冲锋,却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前进的速度一放慢,原本被打的稀稀拉拉的队列随即就变的齐整起来,略微瞟了一眼,他果断的停下脚步,身体左转了半个身位,手中的指挥刀向前一挥。
“乒乒乓乓”沉闷的枪声随即响了起来。
带头冲锋的营长宋大春见的英军停步瞄准,就知情况不妙,连忙高声下令“卧倒!卧倒!”冲在前面的元奇团勇们或是听到了命令,或是养成了习惯,见势不妙都迅速的卧倒,但跟在后面冲锋的上海义勇反应却慢了不少,在沉闷的枪声中,不少人惨叫倒地。
紧随着一轮整齐密集的枪声之后,又是一阵参差不齐的枪声,这不是英军第二排的齐射,而是战壕中的义勇开枪射击,战壕太深,而且与援兵距离较远,冲锋号响起,肖明亮没下令冲锋,而是下令装填子弹。
见的英军停下脚步开枪,肖明亮急了,迫不及待的下令开枪,手忙脚乱的义勇听的命令也是机械的趴到战壕上射击,不少义勇紧张之下,连枪里有没有子弹都不清楚。
杂乱的枪声中,中校指挥官波纳森被一枪击中左胸,一声不吭的向后倒下,不仅是波纳森,队列中的英军军官都被战壕中的元奇团练老兵特别照顾。
在日常的训练中,元奇团练所有的官兵都被反复灌输,优先射击军官,战壕中的老兵也就是义勇的各层军官不仅心里素质好,用的也是米尼枪,在相距不到百米的距离,准头不是一般的高,这一直接后果就是大量的英军军官被打死。
战壕里这一通乱枪不仅是打死了不少英军军官,更重要的是打乱了英军的节奏,刚刚接过指挥官波纳森军刀的伯纳德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正面是战壕里零星的枪声,左侧是密密麻麻冲锋而来的敌人,右侧是旋风一般卷来的骑兵。
只一瞬间,伯纳德就将军刀指向了对他们威胁最大——距离他们已经不到二百米,正在加速冲锋而来的骑兵,很简单疾驰而来的骑兵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冲散他的阵形,而且骑兵近身的杀伤力是十分恐怖的。
看到英军调转枪口,对准了他们,一马当先的封耀祖心里惊恐的无以复加,连忙一个蹬里藏身,随着一阵沉闷的枪声响起,就听的战马一声嘶鸣,他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
一匹匹战马在疾驰倒地,一个个亲卫从马背上摔出去,看着人仰马翻的这一幕,陈化成又是震惊又是心痛,他实在没料到英军火枪威力如此之大,距离如此远就能造成如此大的伤亡,稍稍让他安慰的是,剩余的二三十骑亲卫没有逃跑,而是径直冲进了英军的队列中。
嘹亮的冲锋号再一次响彻战场,潮水一般的喊杀声再次响起,看着英军的阵列被二三十骑骑兵搅的一片乱糟糟的,肖明亮心里大喜,连忙下令,“自由射击。”随即就端起枪瞄准一个拿着军刀的英军军官。
江堤上,郭富脸色变的铁青,扫了身后的一队士兵,却终是不敢下令增援,他很清楚,大势已去,战场上的英军已经不可能救的回来,却略微沉吟,他就沉声道:“都去帮忙,迅速拉几门卡隆炮上来。”
“砰砰。”随着几声枪响,最后两名骑士从马背上栽下来,冲入英军阵列的二三十骑骑士被全部被射杀,不等英军松口气,大量的义勇已经冲到他们跟前不足四五十米远,再要组织一轮齐射已经不可能了,逃跑更不可能,临时接过指挥权的上尉里森毫不迟疑的高声下令,“上刺刀!”
原本在战壕里的肖明亮此时带着一帮人快速的冲了上来,挥舞着手枪,高声用英语叫道:“投降不杀!”
率先冲上来的元奇团练官兵也相继用英语高声道:“投降不杀!”
元奇团练官兵倒不是都会英语,不过“投降不杀”这一句却是人人都会,一时间战场上吼声如雷,“投降不杀!”
听的用英语喊出来的“投降不杀。”一众英军都是一楞,队伍中军阶最高的指挥官上尉里森看着逐渐围拢上来的敌人,回头看了一眼江堤上的郭富,又望向江面上的战舰,一时间犹豫不定,对面可不是他们熟悉的清兵,而是敢于向他们发起冲锋的民兵。
战场上双方的力量对比十分悬殊,他们如今剩下的兵力不足六百,而对方至少有一千多人,手里拿着与他们相同的武器,而且,他还看到率先冲上来的敌人有不少人手中拿的是手枪——柯尔特左轮手枪,至少是五连发的柯尔特左轮手枪,这要是拼刺刀,绝对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们。
肖明亮满脸紧张的注视着眼前的英军指挥官,他不顾危险抢先冲上来,高喊“投降不杀。”主要是担心伤亡太大,拼刺刀的伤亡且不说,他怕的是对方的火炮,江面上四艘战舰数十门火炮,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炮口这时候肯定是对准着战场的,一旦面前的英军被杀光,炮击就会开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