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轻悠她……啊!”
进屋的静子一眼看到了被揭开了被子露出身上烧伤肌肤的亚夫,那一背宛生了癞痢、一团团的鸡皮代肤,乍看之下,就像是长了一背的肉团子,被窗外透入的淡淡日光照得惨白惨白的一团团,浮在一圈圈儿爆起的红肉中,太可怕了!
她刚叫出声,就被十郎冲过来捂住了嘴,递给了她一个极其凶戾的眼神。
床边,轻悠怔怔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丈夫身上的伤,床下是她刚才因为震惊而打碎的杯子,丈夫一向喜欢喝的香茶淌了一地,宛她此时灼热般烧疼的心,惊痛的洪流从胸口一下漫入眼眶,崩溃而下。
“亚夫……亚夫……”
她伸出手,却不敢碰一碰。
那可怕的画面,深深镌刻进了她的心底。
曾经,她以为差点儿失去小宝儿的那个深秋,那个恐怖的寡妇村,那染满了鲜血的金色稻田,就是她此生最恐惧的噩梦了。却原来,命运之神从来都是公平的,逃脱惩罚的结果就必须嘴残酷的生存法则。
十郎紧紧盯着静子,压低声用东晁话说,“今天你什么都没看到,要是敢说出去,我会杀了你全家!记住了!”
静子只能点头。
十郎回到轻悠身边轻声安慰,静子怔了一下,立即上前帮忙收拾地上的东西。然后,头也不敢抬地出去了。
“夫人,医生说了,这都是新肉长出来的过程,看起来吓人,等结了痂子,脱掉之后,就好了。”
轻悠摇头,“你别骗了,我知道的,这……”
十郎挡住了轻悠的视线,急道,“夫人,医生也说了,您不可太过伤心。这流眼泪对你脸上的肌肤不好。”
轻悠捂住脸,“都是我不好,十郎,都是我不好……不好就不好吧,他为了我受那么多苦……我,我宁愿不要这张脸了,我就陪着他一起,一起……”
“夫人,别哭了,少主要看到,该多难过啊!”
“不不,我忍不了……都是我的错……”
“夫人……”
十郎怎么劝,也劝不住轻悠的难过,她想来想去就想去找艾伯特。
屋里只剩下夫妇两,轻悠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靠近男人握住了男人唯一还算安好的那只手,泪雨下。
“亚夫,果我不帮他们,让你占领了全国,是不是你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了?”
“亚夫,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亚夫,你一定很痛,对不对?以前你那么,那么……你是光德亲王啊!”
“亚夫,我真是个祸水,你的朋友没有说错。”
“亚夫,早知会此,我宁愿当年没有在会稽园里遇到你,那么你就会永远都是光德亲王,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好好的,永远……”
女子泣不成声,泪水打湿了男人的手背。
“不!”
突然,一道嘶哑的男声响起,床上半爬着的人慢慢睁开了眼,两道鸷亮的光迸出,在触到女人时,便化成了寸寸心疼的柔光。
“宝宝……”
“亚夫,你别动,别动,艾伯特说你才植好皮,不能伤到了,不然会影响愈合的。我在这里,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十郎去找艾伯特了,你忍忍啊!你是不是口干,我给你倒水啊!”
亚夫看着女人动作僵硬地伸手够杯子,小心翼翼地捧起来,因为两手上也都打着白绷带,动作很不灵敏,生怕把水洒了,还先探了探温度,才慢慢地送到他嘴边。可惜,她的伤势还必须躺着,现在扭着身子给他喂水,应该都压到了伤,却忍着疼,扯着疑似在笑的唇,眼睛里分明还挂着泪珠子。
他心疼得无以复加,仍是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喉头的烧辣感终于得到了缓解。
“宝宝,”他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深挚,“别哭,我不疼了。”
“亚夫……”闻言,又像是触到了她的伤心处,泪水又涌了上来。
“宝宝,你再哭,我心疼。”
“啊,那,那我不哭了。”
“你的伤……”
“不疼不疼,都不疼了。艾伯特和安德森的医术很好的,我都好多了。”
她急着否认的模样,让他想起了很多过往的画面,不由失笑。
“亚夫,你……”她见他不语,又着急了,“你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目光更亮,“可惜现在天天躺着,还是抱着我的宝宝,有点儿……寂寞。”
闻言,她的声音一下小没了,似乎有些惊讶地瞪着他。虽然,两人从头到脚都缠着厚厚的黑绷带,其实什么表情也看不到。两人都只露出两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
“亚夫,你等等,我……”
“别动!”
他不由又在心里叹息一声,这丫头还是那么有行动力,要是不阻止她,怕是又要弄得一身新伤未好旧伤又起。
“啊?亚夫,怎么了?”
“你先躺下。”
“可是……”
“乖,听话。”
“哦……”
“躺好了吗?”
“嗯,好了。”
“把手给我。”
她想把自己稍好一点的手给他,可是她躺的方位不对,“啊,你等等。”
“宝宝,别
“宝宝,别乱动……”
“等等,我,我马上就好。”
她把手上的点滴袋子挪到了另一边,然后翻了个身儿,爬在了床上,然后再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了那只唯一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