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有多看重明贵人腹中这个孩子,谁都没想到,还没满三个月,孩子就没了,后宫毕竟是关系交错的所在,虽然也有人替明贵人惋惜,但更多的是欣然,如她所言,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的人太多。
夏儿突然跪下,因太过激愤声音显得十分尖锐刺耳,“皇后娘娘,小姐自有孕之后,一直十分小心,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落水?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奴婢恳请娘娘彻查,为还未出世的皇嗣主持公道。”
薛皇后脸色沉了下来,肃然道:“明贵人腹中是皇嗣,又在长春宫落水,本宫自然会彻查,每一个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要彻查。”
听闻明贵人在皇后宫中赏花落水,惠妃,宁妃等人也急忙赶来长春宫,惠妃迫不及待地问道:“娘娘,明贵人的孩子怎么样了?”
薛皇后摇摇头,遗憾道:“保不住了。”
惠妃大惊失色,“天啦,皇上这般眷顾,想不到这孩子还是这样没福分。”
安宁郡主向来是幸灾乐祸的,阴阳怪气道:“不是孩子没福分,是有些人没福分!”
“宁妃!”薛皇后不悦道:“你伺候皇上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知道这是什么场合,这话要是传到皇上那里,你该会有什么后果?”
面对皇后之尊,安宁郡主不得不收敛些,讪讪道:“臣妾知错。”
惠妃一脸惊异,狐疑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呢?”
正在这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惊呼,“明贵人醒了。”
薛皇后等人顾不得多想,快步入内,明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柔弱无助,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极为激动,“孩子,我的孩子呢?”
见她一醒来,就拖着孱弱的身体追问孩子的事情,几人都沉默不语,最后还是薛皇后柔声道:“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明霏纤弱的手指紧紧地抓住被子,一双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薛皇后,惊道:“娘娘,你说什么?”
夏儿见小姐如此激动,悲从中来,哭泣道:“小姐,都是奴婢没有伺候好你,都是奴婢的错。”
惠妃也在一旁温声软语地安慰,“你不要激动,先把身体养好,皇上这么宠爱你,一定很快就会再有好消息的,身体要紧。”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确认孩子没有了,明霏灵魂仿佛被瞬间抽离了,痛到麻木,整个人如强弩之末,一下子瘫软下去,两眼一闭,再次昏了过去。
寝殿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到处弥漫着血腥和药草的气息,尽管皇上还在养病,但出了这么大的事,薛皇后也不敢瞒着,派人去禀告了皇上。
果然,皇上一听勃然大怒,宫里多久不闻婴儿啼哭声,这个孩子的到来让他异常惊喜,想不到才几个月,就没了,由于皇上尚病卧在床,传来口谕,务必将此事彻查清楚。
前来传旨的是黄公公,到达长春宫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显然皇上动了雷霆之怒,“皇后娘娘,陛下十分震怒,降旨务必要查清楚明贵人落水的原因,如有蹊跷,不管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薛皇后脸色紧绷,“本宫知道了。”
皇上没有亲自过来,却惊动了太后,本来后宫平静了这么多年,如今突然出事,太后坐不住了,在郑姑姑的搀扶下来到了长春宫。
太后已经多年不管后宫的事,专心礼佛,显得慈眉善目,但此刻见了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明霏之后,脸色立即拉了下来,质问道:“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皇后忙道:“请母后稍候,臣妾正在彻查。”
太后冷笑道:“好,若是意外也就罢了,若是有人谋害哀家的孙儿,哀家绝不轻饶。”
“臣妾遵旨。”
这时,瑶姑姑回来了,“奴婢去查看了明贵人落水的地方,昨日下了雨,那地方还有些湿滑。”
事情出在长春宫,薛皇后怎么都脱不了干系,惠妃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明贵人是自己不小心滑进去的?”
瑶姑姑不卑不亢道:“奴婢并无此意,只是照实禀报而已。”
太后坐镇,气氛更加冷凝,薛皇后凌厉的目光掠过夏儿,“进入牡丹苑之后,你家主子都和谁在一起?”
夏儿眼眸通红,“小姐和太子妃,还有薛姑娘顺着金庭园赏花,看了魏紫和洛阳红,到了紫藤亭的时候,小姐说有些冷,让奴婢回去拿件披风,奴婢见是在长春宫,又有太子妃和薛姑娘在,不会有什么事,就赶回去拿披风,谁知,回来的时候,小姐就落水了。”
薛皇后的牡丹苑里有天下牡丹奇珍,魏紫是一种极为名贵的品种,出自五代洛阳魏仁博家,花呈紫红色,被推为“花后”,洛阳红也呈紫红色,一株能开百朵花,花繁叶茂,被冠以“新花后”。
太子妃?薛姑娘?这两人都和薛皇后关系密切,事情越来越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惠妃心下暗喜,审视的目光四处扫了一遍,诧异扬声道:“怎么不见太子妃和薛姑娘?”
薛皇后深深看惠妃一眼,“太子妃常来长春宫,对牡丹苑已经十分熟悉,一会便觉得无趣,先行回宫了,薛姑娘是未嫁女儿,受了惊吓,此时又不适合在场,本宫让她在偏殿休息。”
按理说,薛皇后的安排并无不妥,但听夏儿的供述,最后和明霏在一起的人,就是太子妃和薛姑娘,此时二人双双不在,嫌疑实在太大了。
太后面沉如水,怒道:“去,都给哀家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