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爷死命地挡住追杀蕙儿的士兵,不能回头,嘶喊道:“蕙儿,以后有事,记得去找江夏王。”
这是爷爷留给自己最后的话,何淑蕙终于找到了那匹其貌不扬的千里良驹,翻身上马,后面的厮杀声已经渐渐远去,但她知道,爷爷永远都不可能再为她遮风挡雨,永远都不可能再霸气十足地维护她,保护她。
她冒死杀出重围,奔赴京城,向皇上报信,结果却是妖言惑众,恶意中伤赤胆忠心的珞王殿下,还要将她处死,血祭太后?
何淑蕙只觉得天旋地转,欲哭无泪,这就是爷爷死命效忠的皇上?
若不是太子进言,她已经被以诋毁污蔑轩辕珞的罪名打入天牢,等待问斩了。
何淑蕙苦笑,爷爷若是知道他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密报,遭遇的竟然是这般对待,心中该是何等的悲凉绝望?
叛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来,京中毫无准备,自然被轩辕珞打得措手不及,眼见东澜就要落入他手中,若不是江夏王率军力挽狂澜,东澜的天已经变了。
平叛之后,何淑蕙和爷爷旧部找到了爷爷的遗体,面目青紫,伤痕累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到死还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何淑蕙不忍去看,最后还是旧部装殓了爷爷的遗体。
“江夏王到。”下人通报的声音,惊醒了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何淑蕙。
她在宝珠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身体,迎了出去,“见过王爷。”
百里长卿眼见一身素服的何淑蕙,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先是被林归远风采所迷,遇人不淑,最后幡然醒悟,离开林府,可是,她唯一能仰仗的亲人,也在这次兵变中死于非命,“你要节哀!”
“我知道!”何淑蕙脸色苍白,神情却坚定,“多谢王爷来为爷爷送行,若是爷爷泉下得知,轩辕珞谋逆一败涂地,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百里长卿冷峻的脸上一片沉寂,在沙场征伐的人,最是见惯生死,昨日还把酒言欢的袍泽兄弟,今天就可能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宝珠呈上三炷香,“王爷请。”
百里长卿默然接过,在老侯爷灵前拜了三拜,神色凝重地插在香炉上,“老侯爷,长卿愧对于你。”
“王爷何出此言?”何淑蕙问道。
百里长卿并未隐瞒,如实道:“我察觉京中可能有异变,所以暗中率军赶赴京城,通知老侯爷的时候,却终归是晚了一步。”
何淑蕙了然,默然片刻才道:“这又岂能怪得了王爷?轩辕珞狼子野心,就算猜到他有异心,恐怕也没有人能完全料事于先,爷爷在泉下,也断然不会怪罪王爷的。”
“你能明白就好。”百里长卿不再说话,老侯爷教导出来的孙女,见识风采自是非同一般,“老侯爷生前,最是放心不下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百里长卿的义妹,有我在,没人能欺负你。”
何淑蕙浑身一震,惊愕地看着名满天下的江夏王,“你说什么?”
江夏王脸上浮现浅淡的微笑,无限温暖,重复了一遍,“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百里长卿的义妹。”
满堂皆惊,不敢置信,江夏王何等风采,他每次归京的时候,京中数不清的名门显贵,都争着抢着往江夏王府递帖子,可是,听说他一概拒之门外。
纵然是这样,也从不影响权贵们想与这位朝堂新贵结交的热情,可大多只能吃闭门羹,他清高傲物的名声,与日俱增。
如今太子掌权,江夏王不仅是一方诸侯,更是贵为国舅爷,其身份显赫,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人物,竟会开口将何淑蕙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收为义妹?
而且,因为何淑蕙曾被林归远休弃,她的品行一直遭人诟病,这样一位高不可攀的年轻诸侯,竟然会收一个名誉扫地的孤女为义妹?
宝珠欣喜若狂,有王爷罩着,以后小姐就不会是无依无靠了。
可是,面对这份旁人可望不可即的殊荣,何淑蕙却拒绝了,“多谢王爷美意,可我名声不贤,不想连累王爷英名。”
江夏王当然看得出来何淑蕙不是矫揉造作,故作推辞,而是真心实意地怕连累了自己,淡淡一笑,“我百里长卿从不在意世人的非议。”
这是何等的霸气,何等的高傲?爷爷在世的时候,提起江夏王,从来都赞不绝口,又想起爷爷,何淑蕙眼眶湿润,“我知道王爷清高自持,可是我…”
她的话在触及王爷深寂的眼神时,不自觉收了回去,想起爷爷最后留给她的话,若有事,可去找江夏王。
爷爷对江夏王是何等的信任,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不忘将她托付给江夏王。
百里长卿看向堂下来吊唁的宾客,目光深幽,“安邦侯府显耀之时,门庭若市,可是,你看今天来拜祭老侯爷的宾客,有多少没来的?”
这话触到了何淑蕙的痛处,面露自嘲,“世态炎凉,人心冷暖,我也经历得不少了,反正,爷爷生前也不在意这些虚礼,王爷身份尊贵,能来送他老人家一程,已经心生感激。”
虽然爷爷拒绝随轩辕珞起兵谋逆,但安邦侯府终究是牵扯进了谋逆大案之中,不少爷爷生前来往甚密的府邸,此次竟然没有出现在爷爷的葬礼上。
尽管爷爷旧部们义愤填膺,却被何淑蕙阻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