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倏然一肃,“本殿命你速速从禹州各地分别调遣八千精兵,于明日午后于禹州城外三里与本殿的五千散兵会和,整合为一体,而后便同本殿还有皇弟一同出发,前往安州平乱。记住,所有半路逃逸之人,杀无赦。”
“末将遵命!”莫江单膝下跪,微垂头颅,背脊挺直,嗓音提了几个度,格外的有架势。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在旁悠哉悠哉呆了半晌的阎北城见状,这才走上前来,甚是敷衍的开口,半点意见也无。
如此啷当懒散之态,显然是十足的以为一位每天只知吃喝玩乐的贵胄子弟,可见传言不假。
莫江对阎北城这副态度早已习以为常,见他无甚意见,便道:“既然王爷没什么吩咐,末将便先行告退,回去好好准备一番了。”
阎墨厉微微颔首,而后目光再次落下了阎北城身上,“明日你要随同出征,也回去收拾一下吧。”
提及此事,阎北城面色顿时又苦了下来,恹恹的应道:“是,本王知晓了。”
正要转身出去,陌上花却在此时从里屋内走了出来,朝阎墨厉微微一福身,道:“听闻乱民十分残暴阴险,连殿下之前都不慎中了他们的计策,王爷孤身前去,我实在放心不下,还望殿下准予我陪同前去。”
顿了顿,她又道:“我的医术,想必大家都是知晓的,届时也可以在军中帮上忙。”
阎墨厉却没有即刻回答她的话,语调微扬,带了几分疑惑,几分羡艳,“听闻王妃近日似乎与皇弟闹了些小别扭,没想到如今到了这等时候,王妃竟还是如此关心皇弟,当真是令人羡艳。”
阎北城闻言,直接一把将陌上花揽入怀中,满目笑意的开口:“夫妻本就是这样,床头吵架床尾和,个中乐趣自然如是。”
陌上花眉心微不可查的轻蹙了一下,但还是忍住了心中想要拂开他手的冲动,配合的微微勾唇一笑。
阎墨厉眸光自两人亲密的体态之上扫过,眸色微深,“皇弟与弟妹如此恩爱,本殿又岂能不chéng rén之美,弟妹若真的想去,便去吧。”
他早就猜到陌上花必定会去,本来也并未打算拒绝,如今陌上花提出了,他自然不会拒绝。
阎北城顿时如个得到了糖果的孩童一般,喜笑逐开的将陌上花榄的更紧了,“如此,那本王就先带王妃回去了。”
说着,揽着陌上花便朝外走去,陌上花亦是配合的窝在他怀中,陪她一同出去。
两人刚走没多久,阎墨厉的贴身侍卫便走了进来,朝他抱拳行礼,“殿下,五千精兵已经到了禹州城外三十里了,是否要继续前行。”
“动作如此之慢,看来是本殿不在的这些天,他们又懈怠下来了。”阎墨厉面无表情,看似怪责的话,在他口中也不过是轻飘飘的,让人一时也猜不透,他到底是喜是怒。
侍卫忐忑,不禁低垂头颅,不敢言语。
果然,下一秒便见阎墨厉眸色闪了闪,转瞬恢复如常,道:“让他们便在那处等着,明日本殿自会率兵与他们会和,另外,领着这五千之人的左先锋,罚军饷三个月。”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侍卫一面在心中为这位前锋叹息着,一面高声应下,半分也不避讳。主仆二人都似乎忘记了这里是禹王府,是个隔墙有耳之地。
然,并非二人不怕,只是这些事情已经露出了马脚,完全没有遮掩的必要。
……
阎北城以如此亲密的姿态将陌上花送回坞院之时,原本整个府内都对南鹤颇为另眼的状态顿时一转,众人顿时又是一阵议论猜测,生怕自己算错了命,日后落不得好下场。
彼时的坞院之内,俩人一到屋内便遣散众人,只余彼此二人,方便行事。
屋内静默良久,陌上花方才开口,打破沉默,“此次事情来的太快,恐怕并非皇帝的一时兴起,而是多日筹谋才是,其目的,如今也已明了了。”
“自然不可能是一时兴起。”因着前几日阎北城已经在陌上花面前暴露过自己原本的几分性情,也知她其实早已知晓他的身份,此时便褪去了平日伪装而出的浪荡公子模样。
“你怕是不知,他此次表面虽是来平定乱民的,可实际,先前在安州那处的,只有他的兵马而已,至于他本人,则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这毒便是那时他去了那不该去的地方,所付出的代价。”
他眸色幽幽,削薄的唇瓣半分弧度也无,如冰冷的机械一般张张合合,与平日简直判若两人。
明明是那个纨绔禹王的打扮,面容神情却是做斗篷人的样子,这样的阎北城,陌上花倒是头一次见到,心中不免涌起几分奇怪复杂的念头。
他,到底有几副面孔?
然,到底是眼前的事情重要,这思绪也仅维持了一瞬而已,下一秒,陌上花恢复常态,眉目同样认真,“她去了哪儿,目的是什么?”
顿了顿,陌上花似是意识到自己这样直接怕是不妥,又道:“他竟敢悄然丢下平定安州乱民的军队,冒如此欺君之罪悄悄去了旁的地方,其目的必然不简单,只有你同我说明白了,才好揣测其此番的真正目的。”
阎墨厉此人城府极深,与他交锋便是与狼为伍,她不得不深入去想。
本以为阎北城多半不会细说,可未曾想到,阎北城也不过是平静的等她说完,而后才开口,两个清浅的字眼从他口中跃出。
“绛郡。”
“绛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