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后妃面前颇有几分柔情的宝荣帝,只轻声安抚了几句,便急着上前探望床榻之上的阎岑轩。
阎岑轩往日总是带有几分病气的,身子骨也格外消瘦,一个身量较高的男子,却仿佛一副骨头架子一般。
如今,面颊更是消瘦。本十分俊逸温和眉眼,此刻也微微凹陷下去,眼眸紧紧闭着,唇瓣一丝血色全无,便连呼吸,也比常人轻微的多。
宝荣帝虽对阎北城没什么感情,可对阎岑轩这个儿子却十分疼爱,见他这副样子,顿时心痛不已。
他又是心痛又是恼恨的看向太医们,怒道:“十三皇子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难看至此?”
太医院的太医来了一半,此刻已然跪了一地,一个个抖如糠筛,无人敢应声。
许久,太医院副院判才壮着胆子开口:“回禀陛下,十三皇子本就身子不好,几月前的禹州之行更是伤了身子,引得旧疾复发,一直也未调理好,如今恐怕……恐怕……”
后面的话,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说下去了。
“混账!”宝荣帝根本听不得这样的话,气的拿起桌上的空碗便砸了过去。
虽没砸中,但那空碗碎裂在地上的声音却如魔音一般,令所有太医们胆寒不已,再也不敢多说。
“若是治不好十三皇子,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宝荣帝恼怒痛心的话再一次道。
他众多皇子之中,阎岑轩是性子最为温和,待人最为宽厚,相貌性情都与他年轻之时最为相似,虽身子不好,但他一直命人小心照顾着,如今竟被突然告知病危,他焉能不急?
淑妃见此一幕,已是泪如雨下,眸内满是绝望。
陌上花等人站的稍远一些,虽看不清阎岑轩如今的面色,但见宝荣帝如此震怒的样子,心中俱都是震惊不已。
阎墨厉心思最为灵敏,立刻上前宽慰道:“父皇莫要忧心,十三皇弟吉人自有天相,在大的劫难也都熬过来了,此次也定然能坚持下来。”
顿了顿,他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你们不行,便换旁人前来,总有人能治好十三皇弟,去将院判还有剩下的太医全都找来!”
太医们如释重负,俱都感激的看了阎墨厉一眼,急忙下去了。
讨好了宝荣帝,又给了太医们一个人情,阎墨厉也算手段高明了。
宝荣帝的面色果然也缓和了许多,抬头看了一眼哭的几乎喘不过气的淑妃,“淑妃,你先坐下歇息,轩儿总会没事的。”
淑妃哽咽着点头,立刻有宫人搬来了座椅。
阎墨厉也走上前去,安抚道:“父皇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莫要太过忧心。”
宝荣帝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看他。
陌上花眸光复杂的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阎岑轩,心中略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先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如今是在皇宫,她每走一步都要细细斟酌,万万不可鲁莽。
阎墨厉既然已经提议了由太医院院判医治,她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等太医院院判看过之后,若是不行,她在出手才更为合适。
若不然,只会引的宝荣帝疑心,连累阎北城。
宝荣帝此刻没在开口,只是眸光忧虑的看着床榻之上的阎岑轩。
屋内更是无人敢开口,个个屏息凝神,只怕呼吸重了都会惹得宝荣帝大怒。
偌大的屋内只有淑妃低声的啜泣。
众人便这般等了片刻的功夫,太医院院判暂时未到,倒是林皇后前来的消息被宫女递了进来。
宝荣帝略一沉思,道:“让皇后先回去,这里有朕便好。”
宫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刘翁应了一声,道:“老奴去同皇后娘娘回话。”
宝荣帝这是担忧皇后命格太硬,冲到了阎岑轩?
陌上花亲眼所见,忍不住用余光扫了身侧的阎北城一眼。
他国师的身份到底有多厉害?
竟然能在有宁谙知以仙术为引分权的情况下,仍然能对宝荣帝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宝荣帝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的站着,面上分毫旁的表情也无。
这个节骨眼上,自然是少说少错。
……
十三皇子所居殿外,刘翁弓着身子,恭敬的回禀,“回皇后娘娘的话,陛下知晓您近日多操劳,身子本就颇为疲惫虚弱,只怕您在进去,会过了病气上身,便请您先回宫,待是三皇子病情有所好转,自然会在通知您。”
多操劳?
操劳在日日念经,连自己儿子的婚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吗?
只是,既然是刘翁亲自前来告知,那此事便是没有在辩驳的余地了。
林皇后心中微寒,面上不能有分毫表露,只微微颔首,轻声道:“多谢陛下美意,如此,本宫这个母后便只能自己厚颜回去休息了。”
顿了顿,她满脸担忧的朝殿内看了一眼,“若轩儿有了消息,定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本宫。”
刘翁含笑亲自送了林皇后出去。
彼时,殿内的阎墨厉面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偏生还要做出一副极其担忧的模样,当真是令他心中又恼又恨。
林皇后是他名义上的母亲,因为有了林皇后,他在这场储位之争上,才能占据上风。如今林皇后却被厌弃至此,当真是令他头痛。
一想起此事,他脑中就又一连串的想起了宁谙知过河拆桥的模样,还有近日一系列的糟心事,心中更是烦闷。
陌上花恰好瞥到阎墨厉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