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冷刺入骨。
徐哲:“………”徐哲阖眸沉默,这么巧的好事,为何就从来落不到他的头上?也是很心酸了。
然而,这沉默,在杨康看来,便是已经束手无策。
徐哲的沉默当然并非无计可施,他只是在想,如果杨康的确有了十香软筋散的配方,对这一片江湖,又可能会造成什么影响。
杨康本是笑着的,他知道不对,却在一个月余前,自知道姐姐将要离开二、三十年而不归起,心中就宛如烈火焚烧,备受煎熬。
他挣扎许久,茫然许久,最终仍是选择了这条必定会让姐姐……不喜他的路。
杨康自嘲笑笑,想,哪怕不喜他,起码比二十余年中无法再见………甚至二十年过后也不一定能再见的结局,要好了不少。
他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姐姐匆匆回族,要事处理,要是那事麻烦、还有危险?他如何知道?要是濒临陷阱、身受重伤,他如何知道?要是姐姐糟了意外,生死未卜…………那可不是一日、一月、一年、十年…………是至少整整二十余年,期间变数,他如何能知道?
正在杨康千思百想,告诉自己,这般做,的确是错,却未必是不好时——
想知道的,徐哲基本都套出来了。
他就只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倚天屠龙记》中的十香软筋散无色无香,呈粉末状,却是必须由口进入,吞入腹中,才能起到效果。
不料,当徐哲问出此言,杨康却诧异不已,问道:“姐姐,你从何处听的,这十香软筋散需要冲水入口了?那番僧告诉我,粉触皮肤谓之麻,以功逼毒谓之促,当那雄厚内力,于经脉中走周天一圈,看似逼毒,实则让毒入骨,将体中内力,吃的半点不剩。”
徐哲恍然,是了,是他太想当然了,武功毒物之道,本就是朝代越后,越易失传,并且逐步式微的东西。
如此说来,如果这般的触之即毒,才是十香软筋散的真容,待到元末之时,这毒早都不知道被“稀释”了多少倍了。
杨康把十香软筋散涂到了人.皮面具上。
他的手完完全全的触到了杨康的“脸”上。
然而那粉末并未真正的触及杨康面颊,是以,只有他遭了殃,杨康的内力却半分不少。
事已毕,惑已尽。
徐哲抬头,看了眼漫天月色。
他再收眸,想,虽然和他所思略有不同,但当下场景作为离别之刻,也是再好不过。
对这宋代的十香软筋散有点心动,徐哲定定的注视着杨康,眸中看不出半分情绪,最后问了一句:“杨康,那十香软筋散——”
杨康心领神会,却打不得半点马虎,摇头道:“姐姐,这方子刻在了康儿的脑子里,你找不到的。”
徐哲再次无言。
杨康同样无言,最为不定的时刻过去,片刻前,自姐姐说要为他脱去人.皮面具开始,他的脑中,除了浑身绷紧,装作疼痛难忍,千万莫要让姐姐看出破绽,再也没有别的心思。
而现在,姐姐当真被他去了内力,留了下来,杨康却又开始心生慌乱,甚至不太敢去看徐哲的眼睛。
一时之间,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唯有风声赫赫,再无声息。
良久,杨康终是暗自咬牙,心中气势上涌,说不清什么滋味,抬起眸,对徐哲说——
徐哲却双眼一闭,淡淡的道了一声:“时候到了。”
杨康不解,时候到了?
见徐哲说了这么四个字,又再度阖眸不看他,杨康的嘴唇狠狠一颤,当面对徐哲跪了下来。
他双膝跪地,以膝做腿,爬至徐哲身前三尺,埋头低声道:“姐姐,我知道你恼,但你一走那么久,若是每年都定期能来信一封,康儿也不会说些什么,但你却说,连飞鸽传书都做不到,至少要杳无音讯二十余年……”
“二十年期间,姐姐过的好不好、为人累不累、是否受了伤、乃至………”见徐哲一直闭眸不看他,杨康一顿,胸间发闷,他深深呼吸了一口,继续道,“…姐姐,康儿不为难你,也不逼你去王府,姐姐若是喜欢西湖那院子,康儿就陪姐姐去西湖住,若是姐姐……”
杨康忽然顿住,然后猛的用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窒息感突如其来。
——时候到了。
这四个字猛的拴住了杨康的命脉,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瞳孔。
见那听了多年的声音,突然停了,徐哲这才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眼前面露痛苦的徒儿。
他望他良久,叹道:“康儿,你的一切,都是我教你的,你怎会觉得,我会无法察觉到你的日益焦躁,又会完全没有任何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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