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跟谢迁,在中军大帐中商谈了两个多时辰,一直到四更鼓响起,谢迁才起身准备离开。
谢迁临行前,对沈溪一番叮嘱,希望沈溪切勿逞能。
谢迁道:“鞑靼撤兵便可,穷寇莫追,你切不可因此而折损太多兵马,更不能以身犯险!切记切记!”
沈溪再次拱手相谢,然后送谢迁出了中军大帐。
王陵之和林恒等人,一直都在帐外等候。
得知朝廷派内阁大学士前来跟沈溪接洽,就算是王陵之这样不怎么喜欢用脑子的猛将,也知道自己立下的功劳不小,想知道朝廷会如何颁赏……他倒不求金银珠宝,荣华富贵,只想升官能统领更多兵马,征战沙场。
沈溪为谢迁引介王陵之。
谢迁打量身高体壮的王陵之,哑然失笑:“昨日西直门外,便是你领兵数次冲击鞑靼中军,每次皆有斩获?”
在谢迁看来,既然沈溪这个师兄言谈举止得体,有很高的修养,那作为沈溪的“师弟”,王陵之也应该满怀锦绣,出口成章,未料王陵之呆滞片刻才点头:“哦,是我!”
一句话,便让谢迁皱眉。
谢迁看了沈溪一眼,沈溪显然未准备就王陵之的憨直解释什么,继续引介林恒,但并未特意说明这就是自己大舅子,谢迁只当是军中一般将领,未多过问,便颔首算是招呼过,然后便往营外走去。
沈溪向并肩而行的林恒面授机宜:“劳烦林将军带人护送谢阁老车驾回京,另本官会修书一封,送往兵部……”
“不必了!”
谢迁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一摆手,示意沈溪不用多费劲儿,“你的事情,全包在老夫身上,你只管打好这场仗,将鞑靼兵马驱逐出京师地界,平安归来,便可!”
按照规矩,沈溪带兵回京,必须要给兵部写述职报告,请兵部下达行军作战安排。
但如今,谢迁却打了包票,意思是沈溪不用理会兵部那边,由他一力承担,这样沈溪便可毫无顾忌地指挥作战,不用听从朝廷指手画脚。
沈溪知道,谢迁为他所做的最重要的事,便是在朝中为他撑腰,解决战争之外的麻烦。
沈溪拱手相谢,亲自送谢迁到了营门口,原本沈溪请谢迁乘坐马车,但谢迁却老夫聊发少年狂,非要骑马,沈溪拧不过,只能让人为谢迁准备温驯的马匹。
等谢迁在林恒等数百骑兵护送下离开营地,沈溪抬起头望向东南面的京城西直门,驻足半天都未离去。
“大人,时候不早,该回去休息了!”
云柳不知何时出现在沈溪身后。
沈溪打量云柳一眼,没有说什么,他知道云柳出现在中军大帐中侍奉茶水乃有意为之。以谢迁的经验,自然能辨明雌雄,从而知道她和熙儿的存在,这让沈溪感觉云柳心机深厚。
原本沈溪准备纳云柳和熙儿进府,但有了这件事,反而迟疑了……他可不想让居心叵测而且背景复杂的女人进自己家宅,让后院不得安宁。
“嗯。”
沈溪应了一声,转身往中军大帐而去。
就算此时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也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因为沈溪知道,再过几个时辰,一场大战或许就将拉开帷幕,他要保持头脑清醒,如此才能对种种突发状况作出应对,不会出昏招。
……
……
十一月九日。
清晨阳光升起,京城西直门外寒风瑟瑟,在枯黄和白色相间的土地上,一个防卫严密的营地拔地而起,从西直门城头看下去,营地防御严密,虽然没有四面城墙保护,但因地制宜,背靠南长河,外加两道深三米宽三米的堑壕,防守上基本没有缺漏。
如今沈溪麾下兵马比起土木堡时可齐整多了,几个炮兵阵地正对着特意留下来的两个出入通道,若鞑子想从通道打开缺口,沈溪只需要在关键位置部署几百火铳兵,基本是鞑子来多少死多少,营地的牢固程度可比普通城塞强多了。
鞑靼人一宿都没敢来袭扰,因为沈溪这路兵马在战场上表现出了令鞑靼人绝望的战斗力。
“太子殿下!”
“谢阁老!”
“张老公爷。”
一大清早,太子朱厚照便带领谢迁和张懋登上西直门城头,说是视察军务,但其实熊孩子是专门来看沈溪昨夜用兵的情况,当他发现城外没有交战的痕迹,勤王兵马只是修筑起一个坚不可摧的营地,朱厚照倍感失望,抱怨道:“沈先生也是,既然带兵回来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跟鞑子全部歼灭了事呢?可惜我不能领兵出去跟他会合……张老公爷,能否给我准备几十骑?”
张懋皱眉问道:“太子想做什么?”
朱厚照想的自然是带着几十骑出城找沈溪,他才不管什么危险,只想跟沈溪并肩作战,既然不能从城内调兵出去,那自己就孤身去沈溪军营,让沈溪调拨兵马给他。
少年心性的朱厚照,脑子里充斥的都是如何逞英雄,至于国家社稷,对他来说太过遥远。
谢迁打量太子一眼,他很清楚熊孩子心里惦记什么,即便以前不知道,现在他也把熊孩子的心思给琢磨透了,当即严词拒绝:“如今北寇兵马窥伺一旁,城门绝不能轻易开启,太子莫想领兵出城之事!”
朱厚照不满地抗议:“就连想想都不行么?谢先生,你好霸道啊……如果鞑子撤兵了呢?”
谢迁冷笑着回道:“撤兵再说撤兵之事!”
朱厚照嘟起嘴显得愤愤不平,但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