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进了吏部衙门才知沈溪已先一步去豹房面圣,接待他的人是王敞。
“介夫你不必着急,这次之厚回来是办正事,他面圣前已整理好奏疏,咱们光着急也没用。”
王敞心平气和,他身上打着沈溪的标签,从兵部到吏部,一直都是沈溪的属下。
杨廷和显得很着急:“谢阁老的事情,他知道了吗?”
在杨廷和看来,谢迁因何生病没跟沈溪说清楚,他也没跟沈溪打好招呼,把文官集团的意志交托,这样匆匆前去面圣,那便是完全按照沈溪自己的意思跟皇帝对接,他跟谢迁掺和不上。
更为关键的是,现在连沈溪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他都不知道,没法跟谢迁交待。
王敞却有些不理解:“我已经跟之厚说明谢老的情况,他又不是第一次面圣,能有何问题?”
杨廷和叹了口气,不太想跟王敞赘述,简单告辞便匆忙而去,准备去追沈溪,要在沈溪面圣前把谢迁跟他的想法告知沈溪,让沈溪按照他们的意思面圣,这也是谢迁之前一直在做的事情。
王敞有些郁闷:“这些人,一个个来去匆匆,连招呼都懒得打一个,难道老夫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一无是处?”
……
……
王敞在朝虽然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但奈何很多人就是看不起他。
论能力他不如陆完,论学问更不如翰苑出身的这帮人,最主要还是他在阉党擅权时还有“失节”之举,若非沈溪力挺他都要被归为阉党之列。
杨廷和心急火燎前往豹房,半途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次拦他的是小拧子派来的人,小拧子生怕有人再到豹房被朱厚照强行驱逐受到伤害,而他自己又不方便出面,所以听从臧贤的建议,找人守在前往豹房的几个路口上,只要见到有朝臣往豹房,便一概上去阻拦,告知不能靠近。
“你们作何?本官的轿子你们也敢阻拦?”杨廷和很生气,觉得这群挡住他去路的人是在冒犯他的官威。
一人出来道:“这位大人,无论您是谁,都不要靠近豹房,里面已有大人物交待,朝中除了沈大人可以面圣外,旁人一概不得靠近豹房,否则会被驱赶甚至可能杖打,这是陛下之前所下御旨,望大人见谅。”
杨廷和本想教训一下这些不识相的人,但听了对方的话后,才意识到对方是一片好意。
杨廷和一只脚已踏出轿门,这时又缩了回去。
前面的轿夫问道:“大人,是否还往豹房?”
“先回谢阁老的院子。”
杨廷和有些无奈地道,“若豹房有事的话,消息会第一时间传来。沈尚书的马车……总归追不上了。”
一个乘坐马车赶往豹房,还是先一步出发,一个则乘坐轿子在后面追,就算杨廷和的轿夫走得再快,始终追赶不及。
杨廷和叹了口气,在他看来,自己跟沈溪的区别也大概如这马车跟轿子一般。
……
……
沈溪进了豹房,甚至无需在门口等候,没人敢阻拦,他到豹房可以说畅通无阻。
沈溪到正院后,小拧子闻讯匆忙出来,见沈溪趋步向前,赶紧迎上前行礼:“沈大人,您莫着急,陛下尚未做好赐见准备。”
沈溪闻讯驻足:“陛下还没睡醒吗?”
小拧子没想到沈溪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摇了摇头:“陛下还在歇息,早上陛下……睡得有些晚。”
沈溪都把话挑明了,小拧子自不会遮掩。
沈溪道:“那本官先到陛下寝殿外等候,在前引路吧。”
小拧子赶紧摆手:“沈大人,您不能随便往陛下寝殿。请恕小人无礼,这是豹房新设的规矩,连小人都不能随便进出寝殿所在院子,实在没办法……小人一定会在陛下醒来后第一时间将您前来面圣的讯息传给陛下。”
“可以。”
沈溪最后还是点头,甚至不用小拧子带路,便轻车熟路往豹房侧院去了。
……
……
小拧子陪同沈溪到了书房后,便赶紧去跟朱厚照禀报。
到了寝殿才知朱厚照仍旧没睡醒,门外已经站了一群太监和宫女,平时朱厚照这会儿都已经梳洗更衣完毕,而今天居然还没醒,让伺候的人乱了阵脚。
一直等到掌灯,江彬才从里面出来道:“拧公公,陛下传你进去。”
小拧子急忙往里跑,进去晃眼见到朱厚照已从榻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声说道:“陛下,沈大人来了。”
“沈先生来了,是吗?”
朱厚照显得很疲倦,“有说过是来作何啊?”
小拧子回道:“陛下,奴婢不知。”
旁边突然传出个声音:“估摸沈大人是为谢阁老之事而来。”
小拧子吓了一大跳,这是丽妃的声音,他没料到丽妃会这个时候现身,心想:“丽妃莫非是侍寝了?她的身份见涨啊!”
朱厚照道:“又是谢阁老的事,他归家吐血后,已有多少人进言?那么多奏本,朕一概不想看,沈先生难道不知朕的心意吗?”
丽妃和小拧子都不说话,反倒是站在门口的江彬道:“陛下,京营兵马已于今日出征,即便沈大人前来,也无法将事情挽回。”
“沈先生来估计是说谢阁老之事,在朕决意出兵上应该是支持的,因为他从未上奏过。”朱厚照显得很自信,“让他等等,朕先洗漱。来人,为朕准备热水。”
丽妃道:“陛下,臣妾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