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进先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老村长在一旁急的直冒汗,如果胡进先在跟前,他早上去打这个糊涂蛋两嘴巴子了。

其他人也是急的直瞪眼,心里骂着二娃傻,这种好事儿要放他们身上,早就一口答应了,现在这二娃竟然还拒绝,这年头难道还真有人嫌弃钱多?

以前大家说二娃傻,只是笑话他,现在看来,这二娃可能脑袋真有问题,是真傻。

一群人急得够呛,宋海东却笑了。

拒绝?拒绝的好啊,宋海东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聂唯,就想要看看聂唯被拒绝后倒地是什么表情,肯定要恼羞成怒的吧。

毕竟摆明了送钱给那傻蛋,可那傻蛋这么有‘骨气’竟然还不要,要是有人敢这么打自己的脸,宋海东保准回头就给他小鞋穿。

当先现在宋海东可不想给胡进先小鞋穿,甚至还想着是不是给胡进先发个先进奖,毕竟没有他的拒绝,哪来我的机会?

可让宋海东略显失望的是,别说想象中聂唯的恼羞成怒了,除了露出一丝疑惑外,聂唯甚至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而事实上,聂唯也确实一点都没有生气。

宋海东考虑问题,总是从上位者的角度出发,但是聂唯却比他更懂得该如何摆正自己的心态,他确实是要投资,但是在聂唯的眼中,胡进先是他未来有可能的合作者,却不是下属。

要知道谈生意,最忌讳的就是趾高气扬。

不管你比对方多有钱,但既然是谈生意,自然就是谋求合作,双方都有所求,何必非要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甚至是施舍的态度呢?

风起于青萍之末,聂唯自己从不小看任何一家小公司小企业。

“能和我讲一下原因么?”聂唯沉吟了片刻,然后问道。

“聂先生,谢谢你对我家麦子的青睐,我也确实缺钱,不瞒您说,就在刚才,我还在愁两个女儿的学费,但我不能因为钱骗您。”

“我家这麦子,珍贵之处就在于从种下到收获,全都是靠着天生地养和人工的力量。”

“而这地,就是关键之一。”

“不是随便什么地都能够种出我家这样的麦子,地首先就要纯净,不能施加化肥,也不能碰农药,村里的地,除了我家的这一小块之外,其余的每年都施化肥打农药,这样的地是不符合标准的。”

胡进先坦诚的和聂唯解释,这也是他一直犹豫的缘故,家里这片地几代传下来从来都没有用过化肥农药,就是因为要保证地的纯净,纯凭着天生地养,吸收来自大自然的营养,才能长出好吃的麦子。

但凡地受到过污染,哪怕用他家的麦种,哪怕全程都不施肥不打药,也用人工抓虫,可长出来的麦子,味道就是不如纯净地里出的麦子。

味道上差别虽然很细微,但是胡进先还是不想因此忽悠人。

聂唯一怔,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地上,这一点他是真的想不多,毕竟聂唯懂得虽然多,但种地他还真是不了解。

倒是一旁的老村长着急了,在一旁喊道:“二娃,地是能养好的!”

“叔,符合我标准的地,最少也要养上三年,这还是最好的估计,不然四五年都有可能养不好。”听到老村长的话,胡进先看了眼满脸失望的媳妇,苦笑着回答道。

胡进先的媳妇听到这话,气的把手里正在织着的毛衣往桌子上一摔,跑出了家门。

她就们见过像自己丈夫这么倔的人,送上门的钱都往外推。

老村长没话说了,胡进先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还能讲什么,难道和聂唯说再等个三年?等我们把地养好了?

就算聂唯原意等,可村里的村民还都指望着地吃饭呢,没有聂唯出钱承诺,谁愿意让自己的地就在那荒三年,就算老百姓原意,乡里也不愿意,每年上千块的地补款都不想要了么?

人都很现实,在没有利益的情况下,老村长也无法说服所有村民这么做。

宋海东此时脸上已经掩饰不住欣喜,眼睛都笑弯了,这时候他也不着急了,甚至开始耐心的等待聂唯做决定。

很明显,投资胡进先的事情已经半路就凉了,这个胡进先脑壳儿有问题,但也让宋海东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在他看来,聂唯现在的犹豫,完全就是年轻人放不下面子的问题,只要自己一会悄悄给聂唯一个台阶下,再说两句好话,那么自己的居民区建设计划基本上就成了。

宋海东脑子里已经开始勾勒着自己带着聂唯的资金回乡时,会如何受到领导的表扬,而聂唯沉默,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好面子,而是在思考这个投资的可行性。

胡进先的坚持,非但没有在聂唯这里扣分,反而还是要加分的。

聂唯之所以要投资胡进先的麦子,可不是因为那里是周爱国的老家,如果因为这个关系,那聂唯还不如给他们村修条路呢。

他确确实实很看好胡进先的麦子,尤其在当代绿色食品越来越盛行,像是胡进先这种真正的绿色食品,只要推广开来,到时候绝对不愁卖。

当地人消费不起,但是大城市却有很多很多人完全有这个消费能力。

更关键的是,可以通过投资胡进先的麦子,直接带动全村人甚至周边乡镇的人一起致富,毕竟胡进先家的麦子,首先最需要的就是人力资源。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聂唯一直觉得这才是让贫困地区摆脱贫困的正确方法,远比盖几栋楼房要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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