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自然懂得主子的心思,不用他仔细吩咐,就忙不迭地点头答,匆匆去了。过了大半日,那小太监才回来,却不像去时那样一脸喜色,惶急地向元恪禀告,静圆已经不在明悬尼寺内,前几天就被某位贵人的马车接走了,不知去向。
元恪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头顶,能调看宫中出入记录和银钱支出的人,只有皇后。他说不清究竟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或许是为了中意的女孩儿不见了而恼怒,也或许是因为他心里的隐秘被人窥破了而羞窘,他看中这个小姑子,只是因为她纯净的笑像极了那个人。
一连几天,元恪都觉得胸口像憋着一团火。他在宫中还听到流言,说皇帝有另外一道密诏留给皇后,其实是要把皇位传给他最钟爱的幼子元怀,因为用来封装册立太子诏书的金筒,本来应该是一对儿。
想起那个还整天咬着手指的弟弟,元恪就觉得不快,父皇偏爱他,冯母妃也偏爱他。身为年长的太子,元恪不会承认,他在嫉妒这个年幼的弟弟。阴暗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会疯狂地生长。他忽然恶毒地想,应该让这弟弟永远从宫中消失,冯母后的注意,就会重新回到他身上了,他仍旧是最聪慧的皇子……不,他会是惟一的皇子了,如果知道这个弟弟会夺走冯母后的全部注意力,就应该趁着元怀还只会挥舞着手臂“呀、呀”叫着的时候,把他掐死在摇车里。
元恪开始命人悄悄留意元怀的动向,摸清了他每天下午会到宫中的荷塘边玩一会儿,每次身边都只有一个叫灵枢的宫女跟着。下午这时间很好,宫女、太监都昏昏欲睡,大半个皇宫都是安静的。元恪只带了一个心腹太监,沿着宫中小路往荷塘边走去。
离着十几步远,他就听到元怀咯咯的笑声。灵枢正用一只藤条编成的小球逗着他,绕着荷塘边一块怪石来来回回地跑个不停。
元恪一面不屑地想,父皇和冯母后怎么会有这样的儿子,没心没肺快活得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一样,一面却又咬牙切齿地嫉恨,他自己在这个年龄,已经知道身为皇子不能这样跑跳大笑了。
他刚一走近,元怀就张开两只小手扑过来,口中叫着“二哥哥!”灵枢赶忙捡起那只小球,跪下向元恪行礼。
元恪摆出一个关爱的笑容来,对灵枢说“孤跟怀弟在这玩一会儿,你去取些点心和酪浆来。”灵枢不敢违抗,又见元怀对这个哥哥十分亲昵,便应了声“是”,转身走了。刚绕过一棵垂柳,她忽然觉得不妥,太子殿下身边怎么会连一个侍奉的人都没有?
灵枢躲藏在树后,探出半边脑袋向外看去,正看见元恪带着元怀往荷塘边走去。
元怀蹲在地上,兴奋地揪着地上的嫩草,元恪慢慢抬起手,要把他推进荷塘里去。荷塘底下全是淤泥,就算是水性极好的人,不慎掉进去也很难生还,更何况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幼童?
灵枢吓得就要高喊出声,嘴刚一张开,便被一只粗粝的手捂住,飘起的衣袖样正是永泰殿内太监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