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术刀凑到袖子上准备擦拭掉上面的尘土,莫倾卿眼尖的发现刀刃处带了星点红印,从形状上看,似乎是想要擦拭掉上面的东西时匆忙间没有弄干净。
这是……血么?
莫倾卿愣了愣,她刚才难道伤到人了?
不可能啊,根本连根头发都没碰到好么!
费力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思绪,莫倾卿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那几个兵痞子身侧,伸手探了探鼻息,都还活着。不放心地拉过其中一个的手腕,待手指搭上去细细诊脉后,莫倾卿不由得蹙了蹙眉。
好反常的脉象。
逐一为另外几人也诊了脉后,莫倾卿又返身从医药箱里拿出听诊器一一探听他们的心音及几项器官的声音和呼吸音。
肺部的声音不大妙啊。
认真诊断了一遍后,莫倾卿将手中的器械收回箱中,这才起身朝外喊道:“喂,请问有人在吗?这里有人生病了。”
只不过,她并不知道,方才瞬间消失的黑衣人其实一直躲在暗处,直到她叫人时才离开,她刚刚的所有举动,都全部落入了对方眼中。
狱卒在莫倾卿的招呼声中姗姗来迟,并没有太当回事,只道是平常的头疼脑热,随意遣了人去军医营端了几碗药来草草灌下便罢,完全无视莫倾卿关于找个大夫来瞧瞧的提议。直到晚些时候,那几人开始高烧不退,呕吐不止,气息微弱,狱卒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慌忙去汇报。
而此时尚未接到这一消息的上官祁,正难得端坐在帐中,闭目沉思着。
伤兵营中的突发状况,可大可小,但对于他而言,却是如鲠在喉。若只是因为西境险劣天气骤变而引发的风寒,有军医们在,几帖药下去调养几日便也就无碍了。可若是瘟疫的话,只怕这军中便是要乱了,稍有不慎,更是连周遭的百姓,恐也难逃厄运。
如今兵临城下贼人未除,大军主帅又身负重伤昏迷不醒,如果此时再生如此事端的话,想来不需要凼夷人动用一兵一卒,早前夺回的那些城池便又将落入他们囊中了。
只不过,这是与不是之间相去甚远却关系重大,即便是身为军医营的掌首,曹军医也不敢单凭一天的病例和症状便贸贸然下结论。也因为如此,上官祁心中多少还是抱了些侥幸的希望。
然而,当今天早些时候得知,伤兵营中有这些突发异状的兵士又增加了几个后,上官祁心下不觉凉了几分。
“头儿,不好了,郭监军正带着人前往伤兵营探望伤情。”正当上官祁忧心忡忡之际,手下却又带来了个更让他头疼的消息。
上官祁眼皮不由得一跳:“那个狗东西,早不去晚不去,偏生挑这节骨眼去凑什么热闹?!”
虽然暂时无法确定是否为瘟疫,为防万一,军医们早已不声不响将伤兵营给隔绝了起来,除了平日里照看的医士,闲杂人等都不得入内,并在外面悄悄撒上了参杂了石灰的药粉。同时也找了些由头在各个营帐中用艾草白芷之类的药物熏炙。
因着平日里别的兵士都各有各的职责,轻易也没那个空闲去伤兵营,倒也没人察觉出异样来。至于营帐中熏药之事,兵士们都是些糙老爷们,医士们随意扯个幌子也都能打发掉了,故而也没人起疑。
只不过,这郭监军却是不同,其职责便是代表朝廷协理军务,督察将帅。往日里有贺兰宸坐镇,他在军中倒也规规矩矩如同个隐形人般。但最近几日却是越发活泛起来了,不是对几位副将的安排多有微词,就是在军中到处行走,意图表现自己的关怀兵士之情。
“头儿,那要不要去拦住他?”甲戌急忙问道。
“那狗东西拿着鸡毛当令箭,怎么拦?”上官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用管他,想去就让他去,最好也给病上,省得一天到晚上蹿下跳唧唧歪歪。”
“头儿,这不妥吧?他要是出了事,上头怪罪下来可都得靖轩王爷担着,”甲戌面上一囧,“更何况以他的个性,要是真在军中病上了,不得闹得人尽皆知天翻地覆。”
上官祁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个中的利害关系,他自然也是清楚,于是甚是不耐地挥挥手道:“叫上甲午,去把那厮给爷拦下来。”
闻言,甲戌面色却是更苦了,“头儿,我们兄弟几个虽说是您手底下办事的,但来了这军中充其量也就个兵头子,啥都算不上啊,您让我们怎么个拦法?”
“就你事多。”上官祁看了他一眼,无奈,只能起身亲自出马了。
匆匆赶到伤兵营时,郭监军已经率先抵达了,也不知道曹军医用了什么法子将他暂时留在了营帐外,两人此刻正对面而站交谈着什么。见上官祁到来,曹军医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简单的见了礼之后,郭监军自是又将自己心怀伤兵得闲便来探望的初衷重述了一遍。
“现下虽是整修之时,军中的事务却是一样不少,弟兄们各个繁忙,郭监军你倒是挺清闲啊。”上官祁本就与他不对盘,此刻又挂心着伤兵染病之事,心中原就憋着火,他又素来随性惯了,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客气不到哪去。
“本官虽不能与弟兄们共赴战场杀敌,但一直心系伤员,因知他们重伤未愈心中牵挂,故前来探看,上官世子这般说辞,却是想将本官至于何地?”见上官祁言语中讽刺之意如此明显,郭监军当即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