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没事,落在酒娘手里了,好像是被酒娘关押起来,性命无碍,少侠暂且放心,救你的同伴出来不算难事,只不过怕惊动了别人,等到起事的时候我们顺手救人,料她一个妇道人家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酒娘是谁是否是那家酒馆的掌柜”
“就是她,她酿的酒是鬼市一绝,有些名声。”
“既然人尚好,救人也不急于一时,我知晓轻重。”
“哈哈,多谢少侠体谅。”
壤驷丹回身正欲前行,李落忽然问道“暗王是谁”
壤驷丹身形一震,愕然回头望着李落,眉宇间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怀疑,不知道李落从哪里听来这个名字,沉吟半晌,闷声说道“少侠问旗主吧,这个名字我没有听说过。”
好一个言不由衷,好一个欲盖弥彰,壤驷丹嘴里虽然说没有听过,但脸上的苦相明明已经告诉李落,这个名字他听过,也知道是谁,就是不能说给李落听。
李落简短的说了一个好字便不再多问,面具遮住了李落的脸色,更遮住了李落的心思。壤驷丹心中总是萦绕着一丝揪心的不安,当李落带上面具的刹那间,总觉得今日的往生崖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
石殿的出口在一个转过缓坡的裂缝旁,头顶不远处就是那座富丽堂皇的楼宇,灯火不灭,人影亦是不少,来来往往,比起石殿前可就热闹多了。
通往石殿的这条路口亦有护卫,一身黑衣,宛若往生崖地底的幽灵,与这里的黑暗气息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壤驷丹与李落一前一后从两名护卫中间穿了过去,没有人询问,也没有人阻拦,就这样放任两人离去。擦身而过时李落侧目扫了一眼,但见护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一尊石像,冷漠没有生气。
这次出来已经算是鬼市腹地了,李落跟在壤驷丹身后,穿梭于鬼市崎岖环绕的石阶山道上,也许是因为壤驷丹的缘故,身后的李落并不显得惹眼,周围也没了初入往生崖时鬼市中人那些阴沉隐秘的目光。同样的景致,同样的人和鬼,倒让李落觉得似乎置身在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界域,而自己也成了其中之一,不再是那般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有一股让人沉醉的古怪气息,走着走着,就似觉得自己也成了鬼市的一部分,便这样沉迷下去,渐渐和鬼市联结了起来,不分彼此。
李落神思飘忽,恍惚间记不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飘然之间有些羽化归去的沉沦,心底深处生出一个念头,不停的在李落耳旁呢喃低语,劝说李落留在这里,远离尘世的纷扰,平平静静的了却残生。
有那么一瞬,李落竟然怦然心动,就在心动的同时,李落觉得背心一冷,一股痛彻心扉的寒意突然从脚底窜上了头顶,让李落头皮一阵发麻,心绪激荡间呼吸不稳,脚步随即重了起来。壤驷丹奇怪的看了李落一眼,却被大罗鬼的面具遮住了视线,如若不然,壤驷丹该能看到李落苍白的脸色和额头渗出的冷汗。
鬼市的凶险不单是在人心,还有别的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犹在黑心之上,如此一来就只剩下一个黑山了。
李落平复了心绪,原本以为心魔已在当年屏山遇险,生死一线的时候勘破了,由此才让冰心诀大进。如今看来,功行越深,心魔便会如影随形,总会寻着心境的裂痕无声无息的伸出魔爪,只有这些心境裂痕一一弥补之后,所习功法才会更进一步。
这一次心魔临身,李落不敢断言是功法到了进阶的关头,但李落隐约明白了一件事,孛日帖赤那曾说过在鬼市待得久的人就出不去了,或许和李落方才的失神有关。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也许是毒,也许是药,却不在李落见过的书卷中。
李落轻轻吐了一口浊气,内息通畅,并没有异样,只是心中的警惕和不安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李落能够及时醒过神来,要谢谢一个人。和库尔,李落委实没有想到这么快,这么巧的碰到了这位故人。
和库尔形色匆匆,脸上已经没有李落初遇时的模样,冷冽森寒,颇显狰狞。不过此刻似乎有什么心事,低头赶路,迎面而来时李落认出了和库尔,和库尔却没有认出李落,只是冷漠的侧了侧身,让了壤驷丹和李落过去。
李落看了一眼身前的壤驷丹,壤驷丹神情平静,看上去并没有察觉和库尔有什么不同,这样的人在鬼市比比皆是,不稀奇,也不出奇。只是李落猜不出这仅仅是个巧合,还是壤驷丹早就查到了和库尔,也知道他会从这条路经过。
自然,李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杀人,至于仇怨,机缘恰当的时候李落确也不会心慈手软,不过如果错过了,李落也犯不着锱铢必较,这样一来,半生之后除了寻仇杀人,恐怕也没有别的闲暇工夫了。
壤驷丹脚步不停,一直走到鬼市最低处才停了下来。壤驷丹指着地底这条妖异的暗河凝声说道“这条河叫冥河,能看见的水底那条红色火龙是地底岩浆。世人都说水火不容,别处怕见不到这样的水中火奇景,不过这条暗河里的水很毒,掉下去必死无疑,烂舌散就是用这里的水炼制的。”
李落仔细打量了打量地底暗河,这一次暗河就在眼前,更能清楚的看见斑斓色彩。水波荡漾下河面上泛出各种各样的颜色,比之七彩有多无少。犹是水底那条火龙更加灵动,似乎在不住的扭动着身躯,想从这条暗河水下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