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叫这位执掌大甘白道江湖牛耳的隐世高人一脸沉思,甚或是还有几分忧虑。
“师父,出什么事了?”言心俏立一旁,见状轻声问道。
素惠清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锦帛递了过去,言心接在手中看了一眼,低呼惊道:“她这是……”
“这个女娃儿好大的胆子,好大的气魄,敢把这桩秘闻抖露在人前的,过往千百年之中恐怕还不足十指之数。”
言心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的叱道:“冒失,莽撞。”
“呵呵,不冒失又能如何呢?前后数千年,没有人揭开过这层迷雾,时至今日,到底还有几个人敢断言那传说是真是假?兴许她这一招出人意料的举动,说不定会引出什么别的变化来,福兮祸兮,焉知所依,总比现如今一潭死水好些吧。”
“万一……”
“没有万一。”素惠清一脸慈祥的看着言心,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真的有了万一,那就放手去做吧。”
言心心头泛起一阵悲凉,恍惚间,身前如父如母的恩师眨眼间苍老了数十岁。言心定了定心神,沉声说道:“师父的意思是要心儿走一趟?”
“这封密函不会单单只到大隐于市手中的,她若走,定想带走那些变数,或者将变数控制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远的不说,大甘与草海议和的因由恐怕就是这封密函,我从接到密函的那一刻就在想是什么让她在这个时候破釜沉舟。”
“师父想到了?”
素惠清摇摇头,轻笑道:“为师有几种猜测,不过却无定论,倒是云栈那丫头以前说过一句话,如今想来确有几分道理。”
“师妹说什么了?”
“云栈说过碰到一件事,或许不如遇见一个人,她敢在这个时候孤注一掷,也许就是因为遇见了一个可以陪她放手一搏的人。”
“定天王……”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先去准备准备吧,这一次你不要一个人去,我这里有三个人的名字,你持为师的手札寻他们来随你一起走一趟,去和云栈汇合吧。”
言心接过素惠清递来的纸笺看了一眼,微微闪过一丝惊意,沉吟片刻,道:“让师妹回来吧。”
素惠清一时失神,无奈摇头道:“不让她去,她也一定能想出办法偷偷跟过去,还不如在一起省心些。”
言心莞尔,难得有让师父也觉头疼的事,轻轻一笑,离开了院子。
南海之滨,一卷浪涌上沙滩,一艘渔船借着海浪的力道靠向岸边,离着码头还有数丈之遥,忽见一道人影跃出了船舷,踏浪而来,手中握着一根粗如儿臂的缆绳,反手一挥,缆绳打着圈在木舵杆上绕了一周,几个年纪尚小的渔家娃儿连忙跑了过去,将缆绳牢牢绑在杆子上,其中一个黑瘦精干的半大小子回头看着跃下的人影,带着一分羡慕和九分尊敬的语气叫道:“宋二哥,有鱼吗?”
男子朗笑一声,道:“有大鱼!”
孩子们欢呼一声,眼巴巴瞧着渔船上尚且没空搭理这些小鬼头的大人们,男子嘴角挂着和煦率真的笑意,竟比那天边的白云流霞还要好看。男子向不远处望去,树荫下站着几个人,正中是位面带轻纱的白衣女子,静静的看着从沧海归来的男子。
男子一怔,破颜而笑,疾奔到了近处,整了整衣衫,恭敬一礼道:“娘亲,你怎么来了?”
白衣女子轻轻颔首,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男子跟在一旁,内敛沉静,竟似沧海,深不可测。
天南宋家,无缺公子。
“捕鱼好玩么?”
“不好玩。”宋无缺轻轻一笑,道,“捕获人心才有意思。”
虞红颜淡淡一笑,听不出喜怒哀乐,也没有评断的意思,只是轻轻从袖中取出一纸信函交给了宋无缺。宋无缺接到了手中,展开一看,眉头一皱,道:“这是?”
“这是娘亲的宿命。”
“宿命?”宋无缺冷哂道,“娘亲应该知道我向来不信命。”
“呵呵,好啊,那你就去看看娘亲的宿命命归何处。”
“好。”宋无缺没有半点犹豫的应了下来,朗声笑道,“刚巧有故人许久不见了,不知近来可好?”
“能好到哪里去,总不会比你踏海追鱼还自在。”
宋无缺纵声长笑,一曲长歌伴云归去。
红墙斑驳,古树苍劲,晨钟暮鼓,佛香袅袅,好听好闻。
唐梦觉将一株古松下的数段枯枝拢到了一起,堂堂世家公子,竟然做起了仆从的活计。收了枯枝,扫了地,洒了水,唐梦觉这才走进古寺中一间不大的佛堂里,向着跪拜诵经的唐老太太恭身一礼,轻声回道:“祖奶奶,地扫了。”
“都扫完了?”
“嗯,都扫完了。”
“扫了多久?”
“孙儿没有刻意留意,约莫一炷香的工夫。”
“地上都有什么?”
唐梦觉一愣,如实回道:“有枯枝枯叶,还有些风吹来的沙土杂物。”
“没了?”
唐梦觉顿了一顿,接道:“还有飞鸟留下的黄白之物。”
“地如果脏了,我们可以用扫帚打扫干净,如果心里染了尘埃,那又该如何?”
“心有地,意可扫,心意通达,世上无处不净地。”
“心意通达,话虽如此,可这世人又有几人能做到心意通达?你能做到吗?”
“孙儿愚钝,却还做不到。”
“哎,做不到就做不到,这也没什么,你总比那里做不到却以为做得到的人要强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