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
牧天狼诸将连同度术几人一道南下,李落念及度术辛劳,却是到了午时再走,度术虽无明言,但亦可瞧见敬畏之中稍稍多出的几丝感激之情。
茂城在安定城东向,众人取道南下,未入茂城。
七日后,到了圩府境内,度术渐与李落熟络起来,一路上不时向李落说起余州民风习俗,不曾有避讳之意,甚是热情。
行至圩府榕合城,李落诸人遇到南王府另一支前来相迎的队伍,此番是王府中人,统领之人为南王宋崖余族弟宋秋宁,同行之中尚有与李落相识的宋家年轻一代翘楚宋无夏,正是宋秋宁亲子。
宋无夏见到李落,有当日木括患难之交,有意无意之间颇显亲近,鞍前马后极是客气尊崇。
李落亦是平辈相交,与宋无夏相谈融洽,执晚辈之礼与宋秋宁前,让宋秋宁很是感慨,连呼折煞。
宋秋宁年逾四十,与宋无夏的俊秀不甚相像,反是生的虎背熊腰,颇有豪迈之风,亦是武勇之辈,却也不乏智谋,言谈举止谦虚有礼。
不似度术般心无隔阂,但也未有倨傲敌视之意,言语之中对牧天狼甚为推崇,不论是真心实意或是虚情假意,确属可独当一面之将。
犹是一身武功深不可测,便是冷冰也不免多瞧了几眼,隐隐有几分战意。
闲聊之中得知这宋秋宁并未有功名在身,不过是帮着宋崖余打点些事情,不过观之度术客气之中隐隐尚有几分忌惮,实则是这南府举足轻重的人物。
过了圩府,即是余州首府扬南府,南王府便是建于扬南府首城扬南城。
众人刚入扬南府,便与这南王府第三支前来迎接李落的兵将相遇,此次声势颇大,余州都统大将典勋昌亲率军中精锐将士三百余众列阵相候。
前后三迎,极是隆重,便是李落见罢也颇为惊讶。
余州都统典勋昌年近不惑,只瞧相貌,倒显阴柔,面白无须,双眼狭长,嘴唇浅薄,似是有些刻薄阴寒。
见到李落诸人,也是一副冷漠神情,皮笑肉不笑的淡淡打了声招呼,余下牧天狼诸将竟是看也不愿看上一眼,甚是疏远冷谈。
牧天狼众将看在眼中,只是不以为意的暗自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自李落入扬南府,众人行踪彰显,过得一处,便有一处的地方官吏早早候在官道旁,见到李落诸人,恭敬行礼,自然难免歌功颂德之言,极显热忱,嘘寒问暖之中透出缕缕古道热肠来。
只不过众人各不相同,或是虚情客套,或是敷衍其事,总归是守了规矩,明面之上对大甘皇子甚为尊崇,只不过久在官场,众人俱是城府犹深之辈,七分假里三分真,只让牧天狼诸将瞧得眼花缭乱。
除却冷冰与李缘夕略感不耐外,李落倒甚为清朗,一一寒暄应付,不曾怠慢了谁人。
扬南府,扬南城。
扬南城数十年前还是名不经传,自宋家王府落于此处,不过十年,便成了南府第一大城。
众人簇拥李落一行来至扬南城前,恍惚之间,牧天狼众将竟然生出了一个错觉,一如当年的朔夕城一般。
城墙高耸,守卫森严,大甘天南行迹所过的诸府之中,尚无这般雄伟庄严的大城。
许是有些别样的是扬南城引了水道入城,城外不觉就里,入城之后才发觉水道足有五十丈之宽,深不见底,舟行其上,竟是比这骑马还要快捷些许。
城中道路俱是青石铺成,甚为平整,楼阁居所井然有序,城南城北连通有三座大桥,只为通行无阻,水中有楼,楼外有花,绿荫环绕,飞檐逐月,柔水含情,怎一个秀丽磅礴了得。
只看了第一眼,城,水,楼,花红,叶绿,游舟,行人,似是一个画道宗师呕心而制的工笔画一般,处处透出一分新意,鲜亮如朝阳戏露,亦不曾落了轻浮,只此一城便知宋家有如今声望,非是侥幸得来。
入城十步,还不及牧天狼诸将收回震惊之意,只听城门前传来一声爽朗长笑:“大将军远道而来,本王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众人举目望去,城门正中站着数十人,领先一人身穿王服,金丝描龙,祥云簇绕,随意站在人群之中,让人一眼便定在他的身上。
这昭显尊贵的王服反倒是弱了此人几分气势,凤目不怒自威,fēng_liú倜傥之中却是气宇轩昂更胜一筹。
旁的不待细看,只是这一双眼睛,似有洞彻人心之能,在此人面前仿佛尽是一览无余,不曾留得半分遮掩,温和尔雅,清澈而不见凌厉,无可奈何之时便生出倾慕之意,正是南王宋崖余。
李落翻身下马,诸将相随,李落和颜笑道:“王爷亲自前来,折煞李落,李落见过南王。”
说罢恭敬一礼,纵是不论日后会否对阵沙场,只为宋崖余能将南府经略这般地步,百姓安居乐业,便也当得起李落这一礼了。
宋崖余踏前一步,双手虚扶,朗声说道:“大将军不必拘礼,你我同朝为官,只是今日才见,可惜了这些年,哈哈,凭高把酒,此兴壮哉,大将军,请。”说罢微一侧身,让出路来,示意李落先行。
宋崖余徒步而来,以示敬重之意,李落含笑称谢,让了宋崖余主家先行,有道是入乡随俗,宋崖余大笑一声,洒脱而出。
城内道边早已站满了城中百姓,士农工商,才子佳人,游侠浪子,擦肩接踵,踮足相望,尽是瞧着宋崖余多些。
对着李落,不过是扫上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