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早生二十年的。”
“你……”李落喃喃低语,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师从沉舟,我敬重他,不过只当他是我大哥,却从来没有儿女私情。
他喜欢我,我知道的,所以我算计了他,沉舟也知道我算计他,可是仍旧我行我素,爱一个人到了这样,我也该知足的。
可惜我就是那个最坏最坏的例外,挥霍着他们的情义,我有负沉舟,只为这一件事,我就不能杀你,也算是我为当年所犯的过错做的弥补吧。”
李落看着眼前玉人,时光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丝毫印记,当年的武林,群雄并起,这惊世红颜不知曾有过怎样动人心弦的故事。
李落缓缓站起身,轻咳一声道:“宋家能为夜霜镇做什么?”
“李公子不必知道了,你虽不会早生二十年,但只为我,崖余会抛舍一切。
李公子,就算你早生二十年,你也不会的,若有一天,会否有一个人能让你为她舍弃整个天下?”
小青见李落陷入沉思之中,随即收敛心神,神情平静下来。
淡淡说道:“你早些歇息吧,我帮你备些路上用度。”
说罢正要离开木屋,李落出身唤住:“请留步,我有一事问你。”
小青一顿,没有回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福宁公主死在宋家,不管是谁之过,我是宋家夫人,就脱不了干系,日后你若要为福宁讨回公道,不要少了我就是。”
“好,多谢夫人明言。”
李落朗声回道,“宋家有夫人在,我更生忌惮之心,夫人小心了,一日牧天狼南下,必是雷霆万钧之势。”
小青身子一颤,良久没有应声,不知是否后悔没有杀了李落。
推开屋门前,低吟道:“如果有一天你和无缺遇到了,李公子,请你饶他一次不死。”
李落一怔,哈哈大笑道:“夫人多虑了,无缺公子是人中之龙,才学武功与我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怕我未必有这样的机会。”
“会有的。”小青萧索一笑,轻轻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仿佛是阴阳两隔一般,山谷的绿已没有刚见时那么浓了。
“李兄弟,前面就是良归府了。”虞昭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指着不远处的城门说道。
李落应了一声,侧过身向虞昭抱拳一礼,清朗笑道:“虞大哥,多谢一路相送,你我就此别过,日后我若再来滇州,一定到夜霜镇拜会虞大哥。”
虞昭惊咦一声,愕然说道:“你不进去良归府了?”
李落摇了摇头,含笑应道:“不了,我想早些赶路,脚程如果快些,日落前应该能赶到配沽镇,后天就能离开良归府。”
“这……”虞昭面有难色,沉吟道,“你病好没多久,这么着急赶路恐怕吃不消,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良归府,换完粮食了还能剩些余钱,雇一架马车,能走得快些。
再说青姑娘叮嘱我路上要好生照看你,你这么孤身上路,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我的伤已经全好了,虞大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小青姑娘的医术么?哈哈,虞大哥大可安心。”
虞昭叹了一口气,李落执意如此,看来心意已决,只好从推车上取下小青替李落准备好的包裹,递给李落。
沉声说道:“你这一路上要走不少时日,这里是点碎银,不多,但好歹路上用得着,你拿着。”
说话间,虞昭从怀中取出些许碎银塞进李落手中,拍拍李落肩膀,大声说道,“路上当心。”
李落一怔,看着手中碎银,心中一暖。
虞昭挥挥手道:“既然要走就早些动身,不要过了宿头。”
李落嗯了一声,与夜霜镇的乡民挥手作别,走出十步,李落回过身来,扬声呼道:“虞大哥。”
“哎,怎么了?”虞昭急忙回过头应道。
李落和颜一笑,躬身长长一礼,朗声说道:“虞大哥,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虞昭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没有放在心上,示意李落早些赶路。
李落洒然一笑,转身离去,虞昭看了许久,等李落转过几株大树瞧不见身影了,这才和夜霜镇的乡亲推着篷车进城忙碌。
李落辞别虞昭众人,沿路北返。
出了滇州,正北而行是景阳米南两州,往西北去,先是过丽州境内,再往西是漳州,往北就是余州,穿过余州就到了大甘中府地界。
李落掩去行迹,虽说虞红颜手下留情,但南府七州是宋家的地盘,人多眼杂,倘若行踪暴露,结局实难预料。
李落除了身后的当关和虞红颜相赠的背囊,身上再无长物。
落脚配沽镇时托镇子的木匠做了一个背篓,学着江湖上游方郎中的模样掩盖身份,当关也被李落暗藏在背篓中。
背篓一侧挂有两尺长短的一块白布,上书悬壶济世,表明郎中的身份。
乍眼看去,和落魄的江湖中人没什么分别。
李落取道丽州,穿余州北上,路途更近上一些。
早有听闻滇州、漳州、丽州是南府最贫穷的三州,但李落走在丽州境内,州中有穷山恶水不假,但并非像朝中人人传言的一般。
百姓衣可遮体,食可果腹,虽然没有多少余钱穷尽奢华,但自在自足,民心安宁,没有朝不保夕的担忧。
一路上所过的街市,很少见鸡飞狗跳的勾当,算得上一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的州府。
李落看在眼中,心中平添了几分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