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勉强收敛心神,闭上眼睛,猛然咳嗽起来。
谷梁泪放下白纱,轻轻拍了拍李落背脊,没有说话。
良久李落才止住咳声,心乱如麻,叹息一声,疲倦问道:“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
“我中毒不假,只是三年前我已经能化解解忧水的毒了。
师父没有交给我红尘密卷,但这本书确确实实存在的,就散在红尘宫的里。
师父志不在此,从来没有发觉,我师姐也是一样。
小时候师父把我锁在圣石边,那个时候我很恨师父,就算我知道红尘密卷的下落,我也不会告诉她。
等到我长大了,想明白了,心甘情愿留下来的时候,师父早已不在人世。
其实除了师父的私心外,当我还年幼的时候宫里的长老替我卜过一卦,我命中艳盛,有遮天之势,不管我是有心还是无意,苍生会因为我而生灵涂炭。
就是因为这样,师父才狠下心肠让我以身试毒,中毒之后容貌自然就毁了,也不必再操心我会不会祸国殃民。”
“占卜之言可信?”
谷梁泪淡淡一笑,道:“信与不信都是借口,师父当年也料想不到会是一个大甘王爷破了我的誓言,这样一来,我离卜卦中的相越来越近了。”
李落暗叹一声,谷梁泪冰雪聪明,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只是这样的容貌万万没有想到。
李落怅然说道:“见过你的容貌,你之前的相貌反倒让人觉得更加平常。”
“解忧水的毒我虽能解,但已经深入骨血之中,再叫我换上中毒的样子也不难。”
“不用了。”
谷梁泪轻轻一笑,揶揄说道:“王爷原来也是口是心非的人。”
“我立誓娶你为妻,这是我能做到的事,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美,藏头遮面实无必要,你想怎样就怎样。
姑娘这么小心我也明白的,如此美貌,天下间没有几个人不愿为姑娘赴汤蹈火。”
“我骗了王爷,王爷生气了?”谷梁泪幽幽问道。
“嗯。”李落坦然应道,“我更生气的是明明我觉得很气恼,但心底却很高兴,这样和反复小人有什么分别。”
“王爷真的动气了。”
“夜了,谷梁姑娘早些安歇吧。”李落压下胸中激荡的思绪,百感交集道。
谷梁泪轻轻嗯了一声,转身悄然退了出去。
李落回到书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案卷,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一个字都瞧不进去了,这样心烦意乱还是首次。
李落叹了一口气,想起白纱下的样貌,不知觉的心中一颤。
摇了摇头,提笔在纸上写道:
燕语红衣白马,花羞!
柳絮雨凋风浅,月隐!
撩青纱,扶琴画。
佳人难遇偶趣,几笑!
一笑掩朱唇,一梦花千丈!
卿本佳人,一颦一笑一倾城!
年关过后,休妻一事惹下的风波慢慢酝酿起来,议论声出了皇宫,渐渐飘向了朝堂和各司衙门中。
李落目无宗法、仗势欺人的传闻渐有愈演愈烈之势,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的最多的就是年关前后发生的荒唐事。
唏嘘凌家姑娘遇人不淑,李家皇子薄情寡义,还有些传言不堪入耳,诸如李落有龙阳之癖此类捕风捉影的话语繁不胜举。
似乎镇守边关、扬威域外的功绩都掩盖不过这一场婚变,消失的无影无踪。
朝堂上这些天已经有人试探着向万隆帝上书进言,万隆帝余怒未消,没有替李落说话。
渐渐的百官的胆子大了起来,递上的奏折越来越多,但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百官之中,尤其是一些文臣谏官,见万隆帝似乎没有理睬,似乎有纵容的意思。
壮着胆子在朝堂上说了出来,陈词激昂,将李落批的狗血淋头,当真说成了一个无知自大、无法无天的皇族异类。
万隆帝有意借此敲打敲打李落,干脆将李落贬出朝堂,不许李落上早朝。
斥责李落的说辞一时间在卓城中大盛起来,有烈火燎原之势,百官中就算有人心中不忍,这个时候也不敢替李落出面求情。
不过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一个替李落求情的人竟然会是太傅凌疏桐,在长明宫里言辞诚恳,为李落说情。
百官仔细瞧去,太傅并不是虚情假意,脸上虽有恨意,但更多的无奈和黯然。
无心插柳之下太傅仁义名望传扬了出去,映衬着李落狂妄自傲的嘴脸,更显得凌依依楚楚可怜。
卓城里的书生浪子,几乎要把李落骂的体无完肤。
不过朝堂上文臣谏官再怎么痛陈李落的罪状,万隆帝除了早先宣旨的罪责外,并没有再追究李落的罪名。
朝中不少官吏还在忙的不亦乐乎,用意便是贬黜李落中书令令监和巡检司卿的官职。
万隆帝装聋作哑,任凭朝臣议论纷纷也不为所动。
稍有些才学,知晓轻重的文武大臣已经明白万隆帝的意思,罚自然是要罚,一个可以解解心中不满,二来也是给太傅一个交代。
不过就看李落如今展现的才华功绩,只怕就是凌家姑娘死在弃名楼,万隆帝也一定会保下李落。
文臣武将看清万隆帝心意,不禁心中暗赞太傅了得,早早就看穿了这件事的轻重。
如此一来,反而让万隆帝欠着太傅府一个人情,日后自然会有用处。
李落和平日没有什么两样,群臣议论纷纷,但也只敢在背后评说,到了李落面前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