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静不知道寇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上司有令,做属下的只能遵从,因此他一躬身:“属下乐意陪同前往。”寇严想要带马静去见的人,就是鲁肃。
这人自打被黄忠扣起来之后,寇严就没见过。这次她以慰问守军为明,实际上是想去见见鲁肃,找点自信,顺便套点张温的情报。至于马静,邓艾,马谡三人,完全是为了坐实她慰问士兵说法。毕竟鲁肃人在长沙并且被亢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一会儿,瑶琴进来汇报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寇严整整衣襟从书桌后面走出,穿鞋子出门。门外,侍卫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得整整齐齐。眼下战争时期,就算长沙城的危机已经解除,侍卫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寇严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此时的她已经和出到长沙时大不一样了。一路行来有意无意地路过了孙绍所住的屋子门口,却见孙绍斜倚在屏风外面的桌子上,手里拿着一卷书,不知道是正在看书还是在打盹。寇严路过的时候,这边门前的侍卫和仆人弯身行礼,惊动了孙绍,对方连忙起身往外走。
轻叹了一声,她只得停步,等他穿好鞋子出来见礼。嘴上却说着:“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你又在病中,怎么不注意多休息。”
“我,我想知道,外面究竟怎么样了……”孙绍顾不得许多,一见寇严便开门见山。“外面进行得很顺利,你二叔已经派人来议和了,人就在路上eads;名门之一品贵女。”寇严据实以告。“哦……”孙绍点头,表情既不像满意又不像失望。
“你好好在屋里呆着,得空我再和你好好说说,江东的事情,比我想象中复杂得多。”寇严轻声安抚。“好……”孙绍应诺了一声。寇严随即继续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整个过程都是在廊下进行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寇严渐行渐远。蓦地,她听见身后一声咳嗽之后,孙绍的声音传来:“恭送太守大人。”
寇严脚步未停,匆匆转出回廊而去。孙绍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直到看不见,心里长叹了一声: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如此不幸。遇到你之后,日子久了,居然开始觉得,我就应该如此不幸。
父亲早逝,两位姐姐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出嫁。与母亲祖母相依相守的自己,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天真无知。如果没有我,父亲还是会把位子传给二叔,那时母亲完全不会像现在一样,终日生活在恐惧里。
似乎我天生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父母如是,奶娘如是,现在,连你也被我带累了。如果你不是那么斩钉截铁地说,一定不放我走,二叔也许不会兴兵,至少不会这么快就兴兵。害长沙陷入战火,是你的坚持,也是我的拖累。
为什么你要在我身染重病的时候向我道歉?是想让我想明白,其实错不在你而在我吗?为什么你要在我昏迷的时候说那些话,是想让我知道自己有多无知吗?我的确很无知,以为家人都疼我,以为自己生活在云端之上。
其实我只是生活在泡沫之中,而那些泡沫,一戳就破。你说你不会像那些人对你那般对我,你说你并不是真的把我当成是俘虏,你说你会尽力替我医治,会保我无虞。你说你不会将你受的那些苦复制到我的身上,其实你不必说这么多的,完全不必。我在你的手里,已经逃不出你的掌心。
孙绍苦笑了一下,仰头看庭院之中,北风呼啸,天是灰蒙蒙的。不知远在吴县的娘亲想念儿子的同时,有没有为自己添衣。娘啊娘,儿子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您一面,那封家书,若您有缘得见,当放下心中想念。
且不提孙绍在寒风中思念亲娘,回屋后病情又有反复。单说寇严领着众人抵达黄忠的军营。留守的士卒知道是太守大人驾临立刻大开营门列队出接。随着战事的进行,这里的人马陆陆续续被调往前线,现在留守的都是些老弱残兵。
寇严的车子直接驶到了校场上,空无一人的校场此时稀稀拉拉站了一些人,寒风中,寇严从车上走下来,站到他们面前。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忻娘离他们越来越近。“你们都是跟随黄老将军为长沙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你们为这片土地付出的一切,长沙军民都记在心里,只要有你们在,长沙便是不可战胜的!
我今天来,一是想来看看你们,二是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的黄老将军很快就会凯旋而归了!”
一众老兵哪能听到这么掏心挖肺的话,一个个激动得泣不成声,有几个老头老得头发花白胡子一大把,背也驼了,腿也瘸了,身上的零件早已不齐全。黄忠念他们跟随自己久了,家中又无人赡养,将他们留在军中,这些人这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感人肺腑的话,激动得直接跪倒在地。
寇严身后,马静,马谡和邓艾都站得一动不动。寇严说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马静连连点头,太守大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因为对面是老弱残兵就忽视了他们,恰恰因为她重视了这些细节,未来长沙军队的凝聚力,会更多一层保障。
小小女孩,能想到这一层,着实不一般。邓艾和马谡也在听,马谡听得津津有味,太守大人这舌灿莲花的本事做站前动员和做战后安抚效果一样杠杠滴。
邓艾聚精会神地听着,在心里揣摩寇严的用意,聪慧如他电光火石间明白过来。寇严这么做,看似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