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一点,尚书令的心里一下子见了些亮,又能考虑事情了。
有一点可以明确:只要高审行未将高峻身份的事当众说出来,那么兴禄坊一定会给高审行施加压力。如果高审行孤注一掷的话,那兴禄坊的态度就说不好了。
那么,对于高审行以身份一事的赤luo裸的威胁,高峻只能以硬对硬,除此别无他法,最坏是个鸡飞蛋打,拍屁股走人。
不然宰相的小辫子让这么个人捉住了,随时想拉就拉一拉,跟个傀儡有什么区分,还不如鸡飞蛋打呢!
不过,让高峻感到放心的是,此时永宁坊府中大概已经人去楼空,估计柳玉如她们早该带着四个孩子在半路上了。
尚书令想,自己也有软肋,府中这些女人、孩子才是他在任何时候、都必须要护住的软肋。他又苦笑,两个各有软肋的人,都亮了家伙。
此时他要做的,就是往最坏里打算,尽量拖延一下,让她们走得再远些。
午宴后,他让苏殷以修缮故太子陵墓、思晴以回看故族的理由,立刻出京!柳玉如、谢金莲、李婉清、丽蓝与苏殷五人带四个孩子去黔州。
思晴与崔嫣去夏州。
永宁坊府中只留樊莺吱应着——尚书令府抛头露面的事总得有个夫人。
而且她身手好,只能她留下来,给高峻做个内帮手。
柳玉如和崔嫣这对姐妹,自相认后头一回分处南北,心中是有些不舍。但她们知道,永宁坊遇到坎儿了,只有她们妥善离开,高峻才能放手一搏。
此次出府的重头戏和难度,都在黔州一拨人身上,五个人除了骑马不能打斗,又带着孩子们。
而思晴又不能自己去夏州,那么除了崔嫣之外,无论让别人谁随着思晴出行,都显出亲疏来了。
因为柳玉如的原因,谁都知道崔嫣在家中的地位,崔嫣认为就该自己去夏州,她感觉殖业坊石桥上的事就像个引子,一直将全家引到了今天的地步,因而她主动提出。
在樊莺和思晴之外,这些人中崔嫣最先学会了骑马,由她跟去夏州,两人遇事可商量,而且没有累赘。
女人们仿佛生离死别,但彼此间的话却没有多少。
柳玉如有条不紊地操持着一家人出行的准备,但在数次看向高峻这里来时,眼圈儿总是很快地红一红,表明她对离开他有多么的不舍。
高峻则沉稳的用举指、和坚定的目光给她鼓励,让她知道这只是他仕途上的又一个小关口,但谁都知道,今日的分别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高峻与她们分别交待了抵达后的行事要点,告诉她们此行的有利条件,那就是太子李治给予的巨额钱物上的支持。
李治给的只是钱,但在沿途州府的官员眼里,这就不止是钱了,鹞国公府的夫人们可不是避难逃亡,是有太子殿下都很关心的大事要做!
而且他还告诉她们,如果他在长安事未发,那么黔州方面,刺史刘堪用、新任的司马蒋师仁都可以倚用。夏州方面,副刺史崔元礼、长史突利也是如此。
如果身份让高审行捅出来的话,也许她们能够倚赖的,黔州就剩下了蒋师仁、还有夏州的突利。而刘堪用和崔元礼就两说着了,四个人也不可能明着支持她们。
高峻说,至少长安的消息要传到这两边去也得有些日子,那么,他要她们按着事先说好的计策行事。
这个决定果断到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高峻出门去都堂时,府中人们已着手收拾,在下人们的面前丝毫也不避讳此次的出行。
多多的钱、衣物、雨具、少国公们的玩具,积木、革球、布老虎,木马、小车、拨浪鼓……车马、通关过所,很快都精练地备好,贴身丫环,护卫也都是最死党的。
高白一家不能走,要一如往常地该干什么还要干什么,至少能够维持鹞国公府看似正常的运转。
这便是攻敌所必救的反用,不能等事到临头再抓瞎,此时只有师妹一人在京,高峻不怕什么了。
他有个预感,如果今天的晚上有什么风波暗涌,那么明天早上也就什么都该知道了。在各方面的反应之中,最难预料的将是皇帝,这是欺君!也许自己所有的功劳都抵不过这条大罪。
不过,真到这一步,高峻也就什么都放开了,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实在不行就拉起师妹,三十六计走为上。
也与皇帝指南打北地过过招儿,反正谁要想让他像侯君集那样束手就擒,绝对没门儿。将来侯君集有幸沉冤得雪又怎么样呢?人们又到哪里再找这位初唐名将!
要想离开长安,没有谁可以拦得住他和樊莺。
坐在尚书省都堂,高峻甚至异想天开:难道剑南道再往南,天地很小么?与大唐没有朝贡关系的、三百多斤的骠国首领他照样儿掀得翻。
当李士勣满腹疑惑地迈步进来的时候,鹞国公高峻正好想到这里,脸上挂着大计已成的微笑。
“宰相大人,下官这里有大件事,找了大人一后晌。上次太子确定的往龟兹增兵一事,好像有了些耽搁,”
尚书令眉头一皱,“英国公,你明明在军器监见过本官,为何当时不讲?看来这件事也没多急。”
这是高峻和李士勣共事以来,头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与兵部侍郎说话。
李士勣略带尴尬地回道,“啊啊,是了,下官本来还想着此事,但高大人与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