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是窝囊的死在了一个稍干将点的气氛里!
感觉到灵体开始晃动,这ròu_tǐ已经彻底崩溃了。
!!
就在她灵体半剥离的瞬间,眼下的泪痣忽然滚烫了起来,就在她面前凭空出现了一袭红,如火瑰丽的颜色,如墨的长发随意被一支盛开的桃花枝挽着,白皙的面庞又透着淡淡的粉色,叫人不禁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来。
是神君!
这个人有一双剔透如粉钻的眼瞳,映照着那半残的狐狸躯体与自狐狸躯体中被迫推拒出来的半截生魂,澈眸无波,看不出情绪,但能确定的是,他看得见自己的灵体!
在他观察她的时候,她的魂体已经被迫推拒到了腿,眼见下一刻便要彻底被迫剥离,他动了。
白皙的手指划过泼墨的发,抽出那一支盛时最艳的桃花枝,弯下身,一手自那狐狸破烂的肚里肉中捏抓出一把漆黑的食肉甲虫,一手将那支桃花塞进了那腐肉里做填。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但见那看似无奇的桃花枝周身散出浓郁的灵气,自那腐肉中肆意散开来,连并着只连着脚将要离开ròu_tǐ的十四一并给吸拽了回去!
她的神魂归位,顿觉那浓郁的灵气泛着桃花的清香将自己整个人,喔不,是整个狐包裹了起来,不似常见的仙气暖洋洋的叫人舒服,那是一种幽凉,却也说不出的让人舒坦,似着月光,又似沐水。
十四猛地睁开眼,瞅了瞅自己那脏兮兮的毛腹正与极快的速度愈合着,她做梦都没想到,竟是神君让她搬回了这毫无胜算的执行局。
她将两爪胸前一合,狐狸作人样,冲那袭红衣拜了拜。
“这狐狸身早先是个无恶不作的妖类吧,虽毁了妖丹,但身上那股子戾气…”在这个问题上,他未说破,只那温懒的声音似漫不经心地又道:“我的本命先借你留作修炼,待练出妖丹时,便是我取回之日。这一切,都不需要你回报,只日后莫来害我便可。”
…
这是一个怪异的桃花精。
不问她的来处,也不问她将要去往哪里,就这么随手捡来,把自己的本命精体就这么随意的借她肚里,便再与她无任何交际,视她为无物,只终日里站在桃林下,望着某个方向,一动不动,宛若一尊活雕塑。
在他身上的怪异不仅仅体现在他那与众不同的脾性,最重要的也是最关键的,恰恰是自十四灵体归位后,那颗泪痣端他便再无有反应,好似濒死时那一瞬不过是场错觉。
这种感觉就像,明明觉得他就是神君的灵魂碎片转世,却又找不出证据来证明他是。只能说他给她的感觉,处处透着说不出的怪异罢!
渐渐地,这尊雕像似乎才在日久中意识到她的存在一般,便与她说过几次话,多半是在言简意赅的传授她一些妖精之类的修炼经验,只说了那么几回话,便再没了下文,似又将她遗忘。
他不主动与她说话,她也不会主动打扰他的雕像大业,两妖精便这样毫无违和感的共处了下去,日复日、年复年。
岁月静好说的便是这样的无争生活吧?
可惜她十四的生命注定是要去争,去夺!待内丹炼成,便再没有停留的理由。
丹成的那一日,桃花精出手助了她一臂之力,许她温阳了几日妖丹,便收回了当年借出去的本命。
草木成精修的是本命,本命与动物成精修出的内丹是一个理,却不是一个档次,这世间万物皆有灵性,皆可修行,可谁知最难修成的便是草木晶石这样的天灵地宝,他们一旦修成,那便真真是稀世奇珍,稀罕的不得了,若遇到点夺宝的人,一动物成精的、一草木成精的,二者比对,想都不用想定是疯似的齐步朝这稀罕奔去,再没什么比它大补了。
是以,当初他救她时,说下的那一句话“这一切,都不需要你回报,只日后莫来害我便可”,或多或少,许是看透了这份天道不公的荒凉罢?
丹成,基本的化形她自然是可以办到的,但在这无争的世外桃林中,她还是比较喜欢披着那一层茭白的毛皮,即所谓原形。
许是双方都清楚是别离的时候了,于是这位恩人也难得亲近的俯下身拍了拍她的狐狸脑袋,轻轻说道:“你是我救过的第二个人,性子却与我所见过的人都不相像,纵使终有一日你也似他们一般待我,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些日子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因何要为你破例,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
“便是你做了与天下人一样的事,我却不会后悔救了你。…你,终是与他们不同的。”
他收回手,直起身来,就着身旁的桃树轻折了几支盛开正艳的深红桃枝,捏在白皙的手指间,道:“你化出人形罢,我没甚礼物可为你送别,便用几支桃花与你做身衣裳。望你日后看着这衣裳,还能记着我几分好,便不舍得来害。到底,我还是戒不掉贪生这个念想。”
十四一时如被什么噎住,又不忍抚了恩人的好意,索性摇身一变前,揪住身后的尾巴,拽下许多白绒绒的软毛来,化出的女儿身微微蹙着眉,估摸着多半是拔毛那会给疼的。
她双手捧着狐狸毛举到他面前,迎着那双剔透彻净的红瞳,僵硬地礼尚往来:“我不会这些术术,这是我身上的狐狸毛,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也做身什么衣裳。日后看见狐狸毛,就记得我曾许诺你,这辈子绝对不会来害你,安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