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十四忽然想到还有一步棋或可行,虽剑走偏锋,耽误之急却是为了伯钺求一张保命符,先渡了眼前的难关!
即便…
罢了!
如今的情况,也顾不得许多。
十四打着虚飘的步子,几经绕路,最后确认没有尾巴跟随,这才跌跌撞撞来到冷宫一处荒凉的小院里,心一狠,便跪了下来,“初峨姐姐!姒在这里给你磕头认错!”说罢,照着那青石板□□去!
“求求初峨姐姐救姒一命!”
确实是‘走投无路’,为了保住小皇帝一条命,也为了保住这次任务的执行路线,她总不能不给自己留有最后回旋的余地,无论怎样,皆不能把自己的退路堵死,思来想去,也唯有走这一步可行。
搁那青石板上还没磕几下,便觉天旋地转,这肉身着实太过虚弱,也因此能将这苦肉计绎入精髓,直待一双手将她扶正,一声叹息,“堂堂一国公主,再落魄,也不该……罢了。”
这个女人在外传描述中,本应该是拥有一张明艳动人的面庞,而如今你只能够看到她面上骇人的触目惊心,当年宿主将这个待她掏心掏肺日日喊着初峨姐姐的女子,用烧滚的油生生灼坏了一整张脸。
为此,十四被逼无路想到此处时,甚至都做好许下日后一面皮偿一面皮等一系列的‘赎罪’承诺,也考虑过时隔多年这女子的心肠终于铸练成铁是她自讨苦吃,又或者人去楼空这里早已不见那宫娥的身影…
“别看我!”初峨放开扶起她的双手,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飘忽,一双眼背着光,躲在暗沉在阴影里看着她,“说吧,要我怎么救你。”
…此局,暂解。
夜里,长公主梦魇惊起,奔慌之下不择路,摔厥在怀安苑的假山下,救下时奄奄一息。
此事未过多久,御前来犯刺客,紧世子伯还之后,又一人被劫持行踪不明,这一次,失踪的是皇帝,震动了整个宫廷!
十四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伯施。
这一点她并不觉得意外。
无论看到的是谁,只要不是小皇帝,她便可安心自救。
或许是因为有外人在,伯施与她的‘独处’显得温文尔雅,那是一派和气,丁点捕捉不到棋局被坏的不悦。
一个演亲情关切,一个演无知。
关切的人刻意让无知的人知晓,她已昏迷了半月,可见这一摔是多么要命的事情。
关切的人还进一步让无知的人知晓,幸亏她摔在怀安苑时他正好失眠出来走走撞见及时施救,倘若没有及时被施救,必死无疑,可见摔得有多狠。
他每说一句话里有意无意透露出的信息都让她脊梁发寒。
首先,她是狠下心摔了,去的绝对不是伯施所暂居的怀安苑。其次,她即便狠下心摔了,那种程度断不会摔到让人半月昏迷不醒,顶多有那刻意摔断的腿骨!她很确信。
而如今,变成她跑到怀安苑往死里摔了一跤。
不用想都知道,就是伯施口里的及时‘施救’才导致了她昏迷半月,他这么做时又是否是真动过杀意的?
而所谓巧合遇见,又会不会是从头到尾,那一晚她做的事他都了如指掌?
许多问题还云里雾里,可而今更重要的,得先把伯钺的情形探明白,想到这,十四问道:“陛下可好?本宫昏迷这么久,陛下定是又不眠不休的照顾…他身子本就虚弱……”
“公主不用担心陛下的身体,陛下他,”施笑了笑,“圣体安康。”直到此刻,他这张面具依旧□□无缝,无论十四如何努力,都看不穿内里的情绪。
打了一圈太极,十四再没获得任何可供参考的信息,只能私下里揣摩推测,故而也没多和伯施打哈哈,当着他的面直接睡去,算是变相给了逐客令。
只思绪难静,真睡假睡,对于一个个中高手而言,这一点瞒不过他,她也不指望瞒,反正两人的客套多是做给那些眼睛看的。
故而,伯施在她‘睡下’后没多久,尽了‘名医’本分后,便自行离开。
这一整天,除了伯施,还有相国、公主府里忧心忡忡的管家,三人那里皆没有任何信息可套,但十四还是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初峨没有失手。
初峨当时既然答应,那一晚也出手了,假若没有得手,一切仍尽在相国手掌心牢牢掌控,那么相国如今就没必要来‘探望’这个失去效力的傀儡,因为此刻的相国有个刷新局面的新傀儡候选人,过去的玩偶可以弃了,谁会稀罕自己将弃的棋子?
所以,相国的亲临使得她后头越琢磨,是越发肯定。
相国老迈,虽常有老眼昏花之时,例如把伯施这只真正的猛虎误当作家猫放养在身边。
他在权位时间久,想想他儿子日积月累是如何祸害这对姐弟的,故而在他心中早养成了将她姐弟二人时时防备当作隐患的习惯,以防备兔子急了还咬人。
就是这个习惯迫使他一旦决意抛弃棋子必欲毁之,世间最恨他的人,且还活着的,非此姐弟莫属,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无论相国这次亲临脑袋里在打什么样的算盘,新帝登基的一段时间内为求稳妥,她的命还有点作用,毕竟他要换个皇帝对外宣称怎么着也是前帝殁,这么爱虚假美名的他,留着她性命还要给世人看,看,他是千古忠臣,不是逼死皇帝灭杀公主之徒。等风头稍过,就是他理想中处理隐患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