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涵终究还是走了,只是他走后没过几个月,我就听闻他暗疾发作,死在了半路上,消息传回来的那天,洛阳无数贵人弹冠相庆,连酒楼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李林涵的死,死的太过突然,甚至我都不知道他是承受不住沿途的颠簸,还是被人暗害了,毕竟这几年因为他弹劾的高官太多,虽然众人明知道这是圣上的意思,但对李林涵还是暗恨了起来,昔日他在京城,又有圣上庇护自然无事,如今被发配边疆,身旁又没几个护卫,这样的大好机会我不信会没人动心。
不过人死了终究是死了。无人能替他翻案,就连圣上也不过轻飘飘的甩下一句厚葬,就没有了下文,我一面心寒的同时,也一面观察朝廷中的动静,想看荣宽和圣上的争斗,究竟什么时候会分出个胜负。
自李林涵走后,荣宽就彻底和圣上撕破了脸,荣宽借着有病在身的理由,接连几个月都没有上朝,李林涵死后荣宽还上奏圣上,说自己想辞官归乡,可却被圣上给驳回了。
事已至此,圣上自然不会放荣宽离去,就连帝京的宵禁都比以往严厉了许多,晚上的街道上经常有甲士四处巡逻,面对这种诡异的气氛变化,荣宽感觉到了危险,一个月连上三十七道奏折,可全都被圣上给一一驳回,这时任谁都能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帝京中消息稍灵通一点的开始人人自危,原本夜间生意非常好的青楼酒坊一时间也门可罗雀。
终于,荣宽服软了,开始主动上朝,平安无事了几天,圣上开始渐渐收缴荣宽手里的兵权,荣宽人在帝京根本无计可施,最终也只能让圣上如愿,当边疆几个重镇的节度使由荣宽的门人弟子换成了朝廷派去的特使后,许多人都已知道,这场争斗已经尘埃落定,圣上又赢了。
我本以为此事应该已经尘埃落定,被架空兵权的荣宽要么被扫地出门,要么就和李林涵一样,授予一个三公的虚衔后当佛供起来,可我还是高估了圣上对异类的容忍度,荣宽交出兵权后的第二个月,在家中摔了一个跟头,脑袋撞在了桌角上,不治身亡。
荣宽死后,圣上悲痛万分,赐谥号,厚葬,可谓身后之事给荣宽办的异常风光,正当天下百姓感慨圣上仁悯的时候,满朝文武却噤若寒蝉。
之前李林涵弹劾荣宽的时候,许多人死保荣宽。现在荣宽死了,圣上未过多久就在朝中掀起了一场大清洗,那些支持荣宽的,要么被贬,要么被罢官,许多人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当中代表的就是江夏河。
江夏河自荣宽倒台后,被任为监察御史,虽然只是从七品,但却位低权重,可以弹劾百官,对府州县道进行实质性监督。可谓深得百官忌惮,一时间原本‘默默无闻’的江夏河之名一下子便在朝野中广为流传开来,许多有心人在暗地里向江夏河频频示好,江夏一时间也可谓是风光无两。
而我的境遇却并不太好,也许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的老话,我似乎突然被圣上厌恶。没过多久便被调离翰林院,另任为定远知州。
定远是个散州,隶属于镇南府,品级虽为从五品,但定远靠近边疆,属于苦寒之地,被调到了这种州府,也意味着失了圣眷,而我在去往定远的前夕,圣上还下了一道旨意,说去定远迢迢万里,长平公主体弱。恩准其留在京中调养,择机再去定远。
事已至此,我已心灰意冷,明白圣上的心意,离京前一日,莫兰进宫迟迟未归,我也不想等她,便和金小发坐着马车准备出城,这时以往对我恭敬有加的权贵,此时也不见了踪影,也就是这时,我才体会到了李林涵出京时,内心的寒凉。
出了城门口,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站着江夏河和江念越,见到这两人我连忙下了马车,对其拱了拱手,苦笑道:“今日离京。还劳烦两位兄长亲自来送,既闲真是惭愧。”
江夏河轻叹了口气,道:“既闲兄,以你我之间的感情还说这些做甚?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怎么惹恼了圣上,以至于落得今日。”
我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之前你我同在翰林院,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日都做了些什么,我也想不通我哪里做的不对,以至让圣上生厌。”
这时,一旁的江念越看了我们一眼。道:“事已至此,再讨论这个未免也太迟了点,既闲兄,你就放心的去定远吧,过几年做出一番成就来,圣上自然会再调你进京,到时候你我三人再把酒言欢。”
我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当我想起了李林涵后,又不禁有些担忧,向这二人劝道:“有李公前车之鉴,日后你二人在朝中一定要谨言慎行,切要保全自己有用之身。尤其是夏河兄,你如今权重,但做的可都是一些得罪人的事情,一定要小心为上。”
江夏河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既闲兄,你可还记得你我之前许下的誓言?你就放心吧,不将这天洗干净,我江夏河是不会倒的那么快的。”
我苦笑一声,拱手道:“也罢,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二位兄长就此留步,我就先走了,日后再相见,一定去状元楼上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辞别江家两兄弟,我坐在马车上看着帝京离我越来越远时,我心里忽然有些感慨,来帝京时我的身旁就一金小发,走时我身旁依旧只有金小发,那些往日里的荣华富贵,如今再看全成了过往云烟,人间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