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后脑中直是铛地一声嗡响,我不敢相信你这个好徒弟竟会作出这种事。她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格格直笑,说是你们被困在大阵里肯定出不来,接着递给了我一张图纸,说是抱月山大阵的出入之法。我若是能亲身将部众从阵中救出来,那大伙儿的心还是会在我身上的。
“我赶紧从她手中接过图纸,想都不想,便领着众将冲进大阵后,却发现你们早就走得不见踪影,只看见雪地上刚刚燃尽的柴灰,便以为柳哥所言不假,而你已经称了汗。
“我见此情形,心中直如发了狂,将自己认作个笨蛋,竟然将遥辇氏的百年基业拱手让了人。我便率着众将一路猛追,方才在这山脚下找到了你们。”
刘驽道:“可是六师父,你刚到时赤忽歹和众兵士便跪地迎接你,他们的心确实一直都是在你身上的,那一刻你便该知道我其实没有称汗,一切都是柳哥造的谣。”
遥辇泰道:“这个我知道,自从我进营的第一眼便知道。然而昨夜整整一晚,我仍是没有睡,而是走遍了全军的各处营帐,将熟悉的兵士从睡梦中拉起,从他们口中了解了所有能知道的情况。
“我渐渐地知晓,若不是你当时力挽狂澜,率领我的人及时后撤,再演了一出虚张声势的戏,那么耶律适鲁可能真的已经一统草原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你的功劳虽大,请恕我不能对你进行封赏。”
刘驽点了点头,道:“我不会怪你的,六师父,事情我都明白。即使我不想当甚么可汗,可是名声已经被那柳哥传出去了。若是你对我进行封赏,定会让柳哥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加以利用,反倒不会是件好事。”说到这,他将碗中酒咕咚咕咚饮尽。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将坛中酒饮得渐渐少了许多。自从刘驽学会饮酒以来,他一直酷爱饮酒,只有这一次,他觉得碗中的酒是如此地难以下咽。
遥辇泰看着他,心怀愧疚,说道:“徒儿,你若有甚么其他愿望,我尽可以满足你。”
刘驽放下手中碗,碗中尚剩有大半酒。遥辇泰的目光落在他碗里的酒上,并未说话,继而抬起眼看着他的脸,静等着他的答复。
刘驽一脸诚恳地说道:“六师父,我想请你当了可汗之后,再不要南侵中原!”
遥辇泰闻言一愣,道:“我没想到你会是这个要求!”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道:“徒儿,其实我很想答应你,但是此事殊为难办。如你所知,草原上的人只会放马牧羊,其余物事却是甚为简陋,尤其缺少各种能工巧匠。且不说我们打战狩猎用的刀剑,便连日常的器皿用具,也皆是南人所造。我若是不允许部众南侵,恐怕他们连正常的生计都难以维持。”
刘驽提议道:“草原上有大量的骏马,六师父您可以用这些马和中原交换日常的用物。”遥辇泰摇摇头,叹道:“我们草原人若说打战,那确实英勇无敌,谁都不怕。但说起做生意来,却与中原人差得太远,只会落得被他们欺骗。这互市的想法看上去容易,做起来着实太难!”
刘驽道:“契丹人中也有精明的,譬如说萧夫人。这种事情大可以让她去办,她肯定可以做得很好。”
遥辇泰闻言将酒碗放下,“咚”地一声落在案上,怒道:“萧夫人这个人蛇鼠两端,实在太可恨,便是她差点将我置于死地。我现在想寝其皮喝其血还来不及,怎会与她一起共事?此事暂且勿议,总之你的要求我会认真考虑便是!”
两人默然无语,将坛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刘驽如释重负地放下酒碗,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六师父,您这次带回来的那八个人是做甚么的,看上去好像是中原武林中人。”
遥辇泰道:“这个其实你不问,我也会跟你们说起。那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尤其是其中的那位老者,他是其余七人的师傅,非常的不简单。今晚我会召齐诸将,将他隆重地介绍给你们所有人。”
刘驽点了头,道:“六师父,既然如此,那我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再来看您。”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红皮书册,郑重地放在案上,“这本书我已读完,十分地受益。六师父您若是有空,不妨也看一看。”
遥辇泰见是那书册的红封皮上乃是“六军镜”三个大字,眼中不由地一热,笑道:“我昨日听柳哥公主说起过,她说那个铜马不知出于甚么心思,竟将此等奥妙兵书交给了你。你因得了此书之故,方能成此大功。我本欲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向你问起,没想你竟肯主动交于我,足可见你的一片赤诚之心。”
刘驽向他稍稍一躬身,道:“您是我六师父,我本就不该瞒你。”遥辇泰拿起案上的书,坐在榻边细细地翻阅。刘驽撩开帘子,便要走出帐篷。
遥辇泰从背后将叫住他,笑道:“以后你若是想喝酒,就来找我,再别和那些普通兵士喝了,容易坏了军纪。”刘驽听后楞了一下,接着说道:“哦,我知道了,六师父。”
他刚走出主帐,便与李菁撞了个满怀。李菁急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别作声,又对主帐外的几名守卫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便拉着刘驽急匆匆地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刘驽问道:“你在帐篷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