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之哈哈大笑,“武功若拘泥于招式和内力,终究小家子气,不过雕虫末技而已。人乃万物之灵,自应卓然于物,只追求牲畜般的力气和迅猛,难免落了下乘。”
刘驽听后似有所悟,“依先生所言,如何方能将武功修炼至超凡入圣的境界?”
王道之答道:“人与走兽、飞鸟的不同之处在于,人的追求更高、所思更远。”
“那便是精神和意志!”刘驽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肉身的潜能终究有限,可心中大道无边无际。你若是悟到了心中的道,便会发现以往那些想法竟是可笑至极。”王道之笑道。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跟随辎重队往长安城方向行去。
一路上,王道之将所创入壁功倾囊相授,讲得深入简出,浅显易懂,丝毫没有一流武学的晦涩和难懂。
刘驽听后好似醍醐灌顶,只觉脑海中好似打开了一片全新的广阔世界。这门入壁功并不难,甚至可以说简单得有些可怕。可他将这些简单的运功法门在心中琢磨几遍后,又觉其中奥妙无穷,比起他曾经学过的《大义武经》等功夫境界不知高出凡几。
他直至此时方才深信,王道之绝没有觊觎化瘀书的理由,以往那些江湖传言,不过是有心人扣在王道之头上的屎盆子而已。
刘驽看得出,这位道之先生虽然为人亲和,骨子里却颇为傲气。
王道之从未将江湖上的那些小丑看得和自己一般高,无论那些人如何中伤他、毁谤他,在他看来不过是狼啸猿啼而已,根本不值得特地去辩白。
短短半个多时辰,王道之已将入壁功尽数讲完。刘驽若非亲见,绝不会相信这样一门绝学会是如此简单浅显。
王道之自始至终其实都在讲同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武功无关: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比动物多出了志向和抱负。
而在刘驽看来,王道之的武功能达到超凡入圣的境界,是因为他胸怀大道,单凭这一点便可让天底下无数争名夺利之辈自愧不如。
道,绝非明哲保身,更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追求极致的力量。
道是一种改天换地的愿望,一种开辟新时代的理想。
胸怀大道的人为了达成这种愿望和理想,即便粉身碎骨也全不惧怕。
王道之心中的大道乃是天下大同,人人生而平等,再无上下尊卑之别。人与人之间没有剥削,皆凭劳动养活自己。
这种道无论对与错,始终值得用最大的敬意去对待,因为它是胸怀万民的道,比起所谓的一人修身之道不知伟大多少倍。
刘驽猛然间觉得,自己在这名看似普通的老者面前,不过是一颗卑微的尘埃而已。比起道之先生,他内心有些想法自私自利得简直可怕。
两人为了避嫌,在距离义军大营尚有五里地处告别。
刘驽向王道之长鞠了一躬,“先生的君子之风,令小子汗颜,若有来日,必当再次请教!”
王道之微微一笑,“若有机会,自当再见!”
“先生堪称良师矣,寰宇内无人能匹,后人必会纷起效仿!”刘驽感慨道。
“没有人能够通过模仿他人超凡入圣,你心有抱负,便该走出自己的道。”王道之颇为淡然,不忘点醒刘驽。
长风漫漫,一老一少在旷野中长身而立,心心相惜。
刘驽骑着王道之送的马匹,长驱直至城下。城上守军认出他是大理寺卿,正要开门放他进城,只见他从马背上飞跃而起,踏着城墙蹭蹭直上,翻身跳上了城墙。身下战马一扭头,向义军大营方向跑去。
他从城墙上眺望向远处的义军大营,望见王道之率领的辎重队已经湮没在茫茫人海中,寻不见身影,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失落。
他又见义军营中有朱字旗迎风飘展,不免忧虑起朱温和韩不寿的安危来。
想来有余小凉在场帮忙,韩不寿断不会在朱温手下吃亏。而朱温为人精明,若见形势不利,应不会与那两人死磕。
刘驽推测,那个余小凉寒毒未愈,心中对他仍有顾忌,必然不敢对朱温下死手。
当晚,狄辛带来黑鸦的密报。
密报中写道,朱温在中午时分带着那位名叫张惠的女子回了义军大营,听说并非强行绑架,而是那个张惠心甘情愿与其同行。
朱温回营后,主帐被尚让麾下军马包围,两人的部属差点发生了火并。最后还是首领黄巢出面,方才将这场祸事压了下来。朱温被官降三等,剥夺了对一支五万人偏师的指挥权,可脸上却笑得比谁都要开心。
至于韩不寿,听说并没有跟着师兄余小凉回城南的清风社,而是留在了华山上,在一座不知名的山间小寺里剃度出了家。
刘驽读完密报,长长舒了口气,向狄辛问道:“你的人可曾打听过傅灵运的下落?”
狄辛微微一笑,“听说此人不顾两名弟子的死活,丧魂落魄地一路南奔,路上却不慎被围在了一处石头阵里,求天不应,叫地不灵。若非一名少年出面相助,恐怕要饿死在那些石头里了。”
“哦,竟有此事,那名少年叫甚么名字?”刘驽问道。
“不知道,我的人不敢靠得太近。听说那堆石头确实古怪,若是陷进去了根本出不来,倒是有几分像戏本上说的诸葛八卦阵。”狄辛恼火地说道。
“额……”刘驽不由地想起那个名叫诸葛穷的少年,也不知此人身在何处,愿不愿意投奔掌剑门。
诸葛穷虽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