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丫的眼眶略微有些红,颤声道:“虽然我心里想着留下来,但如果你真想离开,我也愿意随你去。无论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只是刘驽那个人真的靠的住吗,他只不过是一个江湖掌门,连藩镇诸侯都算不上。”
诸葛穷道:“昔日我先祖出仕刘备时,刘备并无尺寸立足之地。今日刘驽之情形,与当年刘备何其相似。你我二人向来自负,怎地此时反而不敢与祖先相比了?”
黄丫点了点头,“那我再问一句,刘驽的人品怎么样?”
“纵观此人数年来在草原及长安的行止,应该是个胸有大略的人物。此人体恤百姓,能虚心纳谏,对于乱世豪杰而言,没有比这更重要的品质了。”诸葛穷说到这里深叹了口气,“当然,若他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让我们大失所望,我们也可以离开他,毕竟良鸟择木而栖。”
黄丫白了诸葛穷一眼,从其掌心中抽回了双手,“你话倒是说得痛快,想来是为了安慰我吧。我太清楚你的作风,我只担心你一旦倾入心血,便会终生为其做事,就像你先祖那般,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到了那时,哪里还会有甚么择木而栖?”
诸葛穷不敢抬头看黄丫,嗫喏道:“总之我说的都是心里话,你信我的便是。”
黄丫轻声叹了口气,“你应该早已看中了刘驽,上次你为了帮此人解围,故意设下九宫八卦阵,困住了那个傅灵运,逼得此人不敢再西行、前往蜀地与袁龙城联合,乖乖地遛回了江南眉镇。此事其实我全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你而已。”
诸葛穷耸了耸肩,犹自嘴硬,“那不是我想帮刘驽,而是因为我拿了人家的钱。‘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我还是懂。”
黄丫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若是没钱花了,大可以找我要,或是找我爹爹要。反正你迟早是我夫君,我又是家中独女,我家的钱不给你用,还能给谁呢?罢了,罢了,你总是会为自己强自辩说,找出一大堆说不清的理由。我不想和你扯下去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出山!咱们现在就请祖宗吧?”
“你决定了?”诸葛穷轻声问道,心里有几分不敢相信。
“你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如今天下大乱,接下来战火恐怕会烧遍九州各地。长城之北,玉门关以西,中原之外亦有列强环伺。你我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得不到安宁。既然如此,你我二人索性踏入红尘,搏他个一搏!”黄丫神情振奋,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好!”诸葛穷掷地有声,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钻到一张破榻的下面,翻出来一个落满灰尘的深红色木箱。
黄丫连忙帮着将木箱抬至桌上,两人用抹布擦去木箱表面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的乃是一轴旧画。
两人将画轴其中一端向上固定在墙上,诸葛穷用手接着画的另一端,随着重力徐徐往下摊开,口中说道:“这是我诸葛家的重宝,可不能有半点损坏。”
黄丫有些不服气,“也有我们黄家一半!”
随着画轴彻底展开,一幅陈年画卷展现在两人面前,虽有有些年头,但画上的人物依然清晰可见。只见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相依相偎,皆是眉目含情地望着对方,应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妻。
其中男人长得儒雅清秀,身材高大魁梧,头戴纶巾,手摇羽扇,眉头间深藏思虑,卓然之气透纸而出。
女人则外貌丑陋,五短身材,衣衫简朴,看上去与一般农妇无二,独有那双眸子十分灵动,透着灵慧之气。
这画中男女,正是三国时的诸葛亮和黄月英夫妇。据史书记载,诸葛孔明终身止有一妻,便是这个黄月英。黄月英虽然面貌丑陋,但心底聪慧,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是诸葛孔明的得力内助。
诸葛孔明深爱妻子,对其极为专心,从未有过三心二意,终身没有纳妾。两人相敬如宾,厮守到老,堪称天底下第一等的模范夫妻。
从这对恩爱至极的夫妇开始,诸葛与黄氏两族便相亲相爱,深厚情谊持续了数百年,从未随岁月流逝变淡过。历史上有甚多两族男女在长辈的支持下结成佳偶,因此像黄丫和诸葛穷这样青梅竹马的情侣并不鲜见。
诸葛穷和黄丫神情庄严,在画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接连九次叩首,口中却不着一字。
跪拜完毕后,两人站起身,相视而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黄丫帮着诸葛穷将画从墙上取下,收回箱中,她将五指按在箱面上,正色道:“你我二人出仕之前,须将终身大事先办了,以免往后有牵挂,反而乱了方寸。明日你就去找我爹提亲,至于聘礼么,你家里的东西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就拿这幅画加二百两银子作礼吧!”
诸葛穷睁大了眼,两百两银子,这可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于是起了“坐地起价”的心思,“这画可是诸葛氏的家传之宝,不可随意送出,聘礼也不行!”
“算了,银子不要了,只要画,你愿还是不愿?”黄丫有些火了,蒜头鼻微微皱起,仰头傲道:“我可是黄氏数百年来第一美女,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分!”
“愿,当然愿,我明天就给岳父大人送过去!”诸葛穷忙道,生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决定见好就收。
其实他为了避免家传画卷在研究火药的实验中被烧毁,先前便一直将画寄存在黄丫家中,此时将画当作聘礼送至黄家,说到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