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回想,师父,啊师父,你老人家要是在眼前该有多好,仅仅依靠中医,你也会把治好他的对不对?
可是现在她只有孤身一人。
她抬头:“你们用什么给殿下吊命?”
“上好的参汤,还有王太医开的几样药材。”
“殿下除了吃药,还能吃进去食物吗?”
宫女摇头:“一直昏迷着,药汤也是我们一点一点灌进去的。”
一直候在一边静静观察的李公公终于不耐烦了,“白玉姑娘,你究竟能不能治好殿下呀?能不能的你给个准话呀,不要总是这么发呆,你进来都一个时辰了,可不要耽误了殿下的病情呀。”
哑姑站起来,“给我笔墨,我需要你们给我准备材料。”
笔墨桌上自然有,哑姑写了一个单子,李公公接过看,一看急了:“需要王太医来配合?这,这,不知道人家王太医愿不愿意来配合呀?这几天我们不断地四处寻找民间神医,一个个的,牛逼哄哄地来了,最后还不是都束手无策,惹得太医院那帮太医都不高兴了,公然抱怨说我们就是乱折腾,他们判定的无救,就是大罗金仙也没有办法。”
大宫女抹泪:“快去禀告皇后娘娘呀,让陛下发命令,陛下发话,王太医自然就来了。”
李公公有点不太情愿似的走了。
哑姑拉被子重新盖住五皇子身体,回头看大宫女:“你们前后请了多少神医了?都怎么说?”
大宫女抹泪:“加起来足有二十来个了吧,一个个的说得倒是差不多,就是很简单的外伤,说要是插在任何一个别的地方都好办,拔出来不太碍事,可我们殿下偏偏伤在这样的要害部位,唉唉,姑娘,你究竟有没有把握救活我们的殿下?你不要像那些神医一样,一味地哄弄我们,最后一个个的又都说没办法了。”
哑姑忍不住抬手,给大宫女擦了腮边的泪,轻轻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尽力,好吗?”
大宫女听着这话愣了。
怎么说呢,这女子看着年纪轻轻,第一眼看到她就很失望,那么多胡子白花花的老大夫最后都没有办法,难道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要知道作为一个大夫,经验可是金不换的本事呀。
但是这女子进来后的反应,又让这宫里的所有人不由得对她重新看待,她没有像那些神医们一样一来就夸夸其谈地背诵一大串古奥难懂的医书典故,也没有屁滚尿流地磕头如捣蒜说自己不能治,她的反应很安静,静静地靠近,观察,把脉,询问,看完之后也没有很惊讶,似乎这只是一个很寻常的病例,她见多了,所以见怪不怪。
“姑娘,你一定要救活我们殿下好吗,他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他不能死——”大宫女恳求。
哑姑神情怔怔,身在这里,脑子其实一直都在费力地搜寻,跟随师父时候经历的那些病例,有哪一桩和眼前这一例很相似呢?
王太医来了,但不是一个人,而是呼啦啦跟了好几个,看来太医院皇家供养的医学高手们倾巢出动都来了,是帮忙还是看稀罕?
哑姑在心里笑笑,肯定后者比例大,这是人之常情。
忽然来个小姑娘,要动手治疗一个无可救药的将死之人,他们这些曾经给伤者宣布了死亡命令的人,不来亲自看看自然心里好奇难忍,这小姑娘是神仙下凡还是伪装到极致的江湖骗子?
“这就是那小丫头?你们请来的民间神医?”王太医迎头就问。
李公公苦笑,“可不是我们找来的,是外面贴皇榜的人送来的,我也说呢,怎么把关的——”他不能多说了,这小姑娘就在眼前,好歹得给人家留点情面不是。
王太医冷眼打量,把眼前的小丫头看了一圈儿,似乎还没看真切,从兜里摸出石头眼镜从脑后套上去,戴好了,透过眼镜片再看。
确实是一个小丫头。也就十来岁模样吧,生得单薄瘦削,相貌没有什么十分出众的地方,唯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眸,眸子深处似乎含着两包水,真湿漉漉地望着他看。
王太医毕竟是经久世故的老人,撞上这眼神,不由得心里一动,把本来就要喷口而出的质疑和嘲弄强压下去,抱拳:“姑娘,你真有把握治好皇子?”
“我没有。”眼前的小姑娘显得很老实,规规矩矩地回答,“我只说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尽力。命,是苍天给予的,这命最后能不能留下,谁说了都不算,要看命的主人有没有活下来的毅力和勇气。”
身后一个中年太医翻白眼:“你这不等于没说嘛,殿下他肯定想活下来的,可……”
王太医给身后摆手,再看眼前的姑娘:“孩子,你让老朽想起少年时代刚开始学医时候,师父跟我说过的那句话,命是苍天给的,同时也是自己把握的,苍天不给,自己想活也留不住,自己不想活的,苍天就是强给,也活不了。”
哑姑眼神忽然清亮,闪过一丝惊喜,她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有过这样的病例,师父曾经把一只中枪的兔子,在不用动手术和西药消炎的情况下,采用中药麻醉、中药消炎、中药清创、中药续命的情况下,取出了子弹,救活了兔子!
她那时候太爱玩,对师父救人一点不感兴趣,但是对救治小动物好奇,她亲眼看着师父一味一味地配药,上药。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拿这个将死的皇子试一试了。
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