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无事。
清晨车队开始重新出发的时候,雷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昨天,他没有怎么睡,也就是天边露出一丝曙光的时候,才打了一个盹,这让他两眼之中充满了血丝。
应当是自己疑神疑鬼了,那反复出现的一些探马,或者只是一股稍大一些的流匪,青州因为盛产荒原马,这里的流匪,可都算得上是骑兵。但这些流匪想要吃掉自己这支护卫是不大可能的,他们严重缺乏武器,也缺乏战斗的技能,而自己手下的护卫虽然只有五十个,但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而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
车队继续前进,但那些流匪探子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这让雷卫终于安下心来,昨天一夜实在累坏了,他干脆跃下马来,爬到粮车之上,将自己放平了,准备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是在闷雷般的马蹄声中被惊醒的。作为一名老兵的他,能清楚的分辩出什么是雷声,什么是众多的马蹄声敲在地面的声音。
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眼前已是出现了一道黑线,雷卫的脸色立即变了。
“结阵,结阵。把粮车圈起来。”只是扫了一眼,雷卫便发现,对面的骑兵,起码有两千骑。
车队立时慌乱了起来。众人手忙脚乱地把一辆辆粮车围在了一起,数十名护卫聚集到了雷卫的身边,每个人脸色都是煞白。他们是精锐,也不怕死,但这仗,看起来是没得打啊!他们只有五十个人,再加上赶车的伙计,不到一百人。
押车的东家已是慌了手脚。
“雷卫,怎么办,怎么办?”他连声问道。
雷卫死死的盯着已经奔近的骑兵,脸色稍稍舒展了一些:“他们不是流匪,应当是青州的秦军。”
听到这话,东家却是放松了下来。“是官军就好,是官军就好。”
青州的秦军,现在大部分的补给都依靠着从开平郡运过去,他们并不抢明商,听说是官军,东家自然是放下心来。
“我去交涉,多半是要出点血,给他们一点银子了。”
迎面而来的骑兵,很快就将这支车队包围了起来,他们并没有打旗帜。但与流匪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作为一名老兵,这一点雷卫一眼就能看出来。
“雷老大,不对啊,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家伙,这两天一直在我们左近出现过的,我驱逐过他。”一名护卫的声音有些发抖。
雷卫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环首刀。
“他娘的,这有可能是青州卢一定招募不久的军队。大家记好了,如果他们不怀好意,一打起来,马上就逃,往开平逃。”
“不管东家了?”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我们没有这个能力,咱们一个能打几个?只要有一个人逃回开平郡,将信儿带回去,大将军就能给我们复仇。”雷卫道。
“他们不至于真动手抢吧?”
雷卫眼角一阵阵抽搐:“真抢了又怎么样?这里距离开平郡已经百里开外,把我们杀光,一个也不留,以后就算有事,推给流匪就好了。大家都听我的,不要恋战,不要有任何别的想法,一动手,就跑,往回跑,只要跑一个回去,就有人给我们报仇。后面的粮车那里我留了口子,从哪里跑。”
五十名老兵的呼吸都急促起来,看着他们的东家,走出了粮车围成的阵地,高举着双手,向着对方走去。
一名骑兵越众而出,迎着东家走去。
雷卫死死的盯着他。
对方的战马突然加速,他的手搭上了腰间的佩刀,在刀呛的一声离鞘之时,雷卫大呼一声,“快走。”
数十名老兵没有丝毫迟疑,转身拨马,扬鞭猛击马股,沿着那个特意留出来的口子,向着后方猛冲而出。
与此同时,粮队的东家一颗大好的头颅已经被一刀砍下,高高的飞在了空中。
雷卫扭头看向那如喷泉一样喷溅而出的鲜血,痛苦的大声嚎叫了起来。
“锥!”他大声吼道。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环首刀,冲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身后五十名护卫立时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冲击阵容。
“杀!”雷卫的决断相当正确,他们的突然加速冲击,大大的出乎了包围他们的骑兵的意料之外,当雷卫他们的冲击速度达到顶点的时候,他们在开始慌乱的加速。
雷卫甚至看到了最前面的一个秦兵脸上畏惧的情绪。
环首刀猛地劈下,轻而易举的破开了对手的皮甲,在对方的胸腹拖出了长长的血口,内脏立时嘶嘶的从伤口涌了出来。
一刀劈出,根本不看战果,雷卫双脚猛嗑马腹,一头扎进了秦军骑兵当中。
他们只有这一次冲击的机会,一旦让秦军回过神来,就是他们的死期。
雷卫很清楚,他们这五十个人,没有一个是骑兵出身,都是步兵,只是会骑马而已,而与这些青州秦军比起来,马术差得太远。
锋利的环首刀,防护性能超强的甲胄,使得这支五十人的小队,在突然的冲击之下,一举便杀透了秦军的阵列。当雷卫浑身血迹的冲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疼痛。他知道自己受伤了,但身上到处沾满了血迹,一时之间,竟是分辩不出自己伤在哪里。回首看时,跟着他冲出来的兄弟,大概还剩下三十人左右。
他们终究不是骑兵,马上作战技巧缺乏,只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其中有数人,甚至是骑在马上挥刀,用力过猛而使自己失去平衡跌下马去的。
“三人一组,分头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