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豆大的雨点不断打落,像是条条透明的长线。
“对,我是络托萨斯,”猛然间,络托萨斯抱紧提提亚,“我就是那个儿时在伊塔那索斯大平原上和你一起追逐游戏的络托萨斯,我从第一次遇见你便已经喜欢上你,时间流逝,地隔天海,这只会让我对你的爱加深,姥姥与姥爷都去世了,我会照顾你,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我也是,络托萨斯,我的大悲伤与大幸福融在一起,我心乱如麻。”提提亚微声道。
这天夜里,趁着大雨,没有管制土地的白军士兵,络托萨斯在家中拿来铁锨与铁镐将姥姥姥爷埋入深土。
“愿姥姥姥爷能像种子般在土地中开出灿烂的鲜花。”提提亚跪在地上祈祷完毕,便与络托萨斯回到家中。
因为全身都被淋湿,他们在各自的屋子中换了一身干衣服。
直到此时,提提亚才刚刚注意到原来络托萨斯出去的时候没有穿鞋子。她披着黑色大衣,泪眼迷离地来到络托萨斯的屋子中,夜还在继续,两者坐在一起,谁也不发一语。
“络托萨斯。”
“提提亚。”
不一会儿之后,两者同时发出颤巍之音。
“什么事?”提提亚首先低着头说,“你是不是觉得姥姥姥爷死因不明,要追查下去,事情过去就过去吧,没有人会帮我们查找,我们若是追查下去,只会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络托萨斯,”片刻之后,提提亚又问道,“你为什么要隐瞒我?隐瞒我你的名字和其他,你明明认识我,你明明可以相信我的。”
“我……”络托萨斯低声道,他的眼里充满了悲伤与深沉的苦痛,刚从嗓子眼里发出一个字话音就结束了。
“为什么只有你一人来到这里,我的姨姨与姨夫?你的父亲母亲呢?他们还好么?”提提亚含泪向络托萨斯问,她在天塞只见到络托萨斯一人时,便已大略猜出一定发生了悲剧,她现在将这事说出,只是为了络托萨斯能够将胸中的痛苦倾泻出来,使他内心不再积压冰冷。
“我的父母?”提到这个字眼,络托萨斯顿时想到了父亲与母亲相继惨死的每一道清晰场景,这蚀心的记忆今日在提提亚的面前回首起来令他刹那泪盈满眶。
“我的父母?”他声音越来越小,“我的父母……他们都已经与世长辞了。”
说到这里,络托萨斯泪如雨下,他大喊着说:“是可恶的西林斯杀死了他们!那个该死的混账,我不会饶了他,我一定要喝光他的血,吃光他的肉……”
络托萨斯双手捂着头,声嘶气竭地恸哭,提提亚伤心地看着他,络托萨斯的神情苦痛而狰狞,她从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伤心到如此地步。
“令人肃然起敬的父亲在罪人台上被西林斯处以斩刑时我也在场。”络托萨斯注视着提提亚悲愤地说,“他是那样的受人尊敬,他从来没有犯过任何罪愆!那些执法者口中所谓的‘罪’,唯一的就只是父亲为被诬陷的奇维罗将军说了一句公道话,但只是因为这样,就被巨斧斩断了头颅。”
络托萨斯抬起头,闭上眼睛,想让眼泪停止下来,但颗颗苦痛的泪滴还是从眼中滑落。
“母亲去世时我也在场。”络托萨斯苦笑着说,“可是我却没有跟她说上最后一句话,哪怕只是一句?我亲眼看见她在我面前凄惨无力地撞死在石柱上,血泊直流,血泊直流,一滴滴都渗进我的灵魂深处,让我泪眼模糊,可是我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我没有滴下一滴眼泪,不仅如此,我还傻笑着,像疯了一般,我伪装成疯子,只是想在自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的仇人面前苟活下来,苟存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人世,可是,我的心并不是铁打的!我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类,万物都有情,我怎么会无情呢!只是人生的无奈,又有多少人不会经历?”
说到这里,络托萨斯情绪接近崩溃,他捂着脸嚎啕大哭,终于不再忍受这心中苦痛的折磨。
提提亚身体一倾,抱紧了他,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抚慰伤痛欲绝的络托萨斯,也许这热烈的拥抱能够让他温暖一些。
“络托萨斯,请听我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该挣扎在痛苦的回忆之中,明天很美好,暴风雨后必是当空彩虹,我们标记于创造美好记忆的旅行,前方道路虽崎岖,只要两人相互搀扶,无论何方终会到达。”提提亚噙着眼泪在络托萨斯的肩上温声细语,那温柔的声音让络托萨斯眼泪戛然而止,他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四面八方串遍了他内心每一个角落,让他的生命从此阳光灿烂,不再阴暗潮湿。
“我会的。”络托萨斯轻声说,“待我完成了我的事情,你成就了你的理想,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好的,好的……”提提亚点头道。
“现在你已经被长老们选上,我们明日便出发,我和你一起,到音乐千门城,你的梦想之地,我们不要管家里面这些事了好不好?它们都已经过去了。”络托萨斯说,在此同时,他也在想着在亚多那能够寻到埃斯法的一些消息,顺理成章地将皮质信递给他。
提提亚顿了顿头。
大雨肆无忌惮地倾洒,在这潮湿难以入眠的深夜里,卡洛斯七阶圣殿上守岗的白军士兵依然若冷钢伫立,冰冷的雨水打落在他们泛着寒光的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