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两人来到那悬壁高耸青林嫩翠的云曦山山巅,望见南方的无际绿林与视线尽头碧波起涛的广阔大洋时,亚流那索总会感叹着告诉他,“世界上没有一种恩情比上父母养育之恩以及知遇与再生之恩,我的命将永远属于这里,如果我能够,我将成为一位精灵王身边的精灵诗人,为琉丝为你我的父亲贡献终生。”
“如果你想你可以,那么你一定能做到。”风决双雷肯定地回答,“我们生活在这里,父亲老去退位后,我将成为这里的族长,在你我的管制下,这片至美的精灵沃土将永远藩盛。”
亚流那索深深点头。
而后的漫长岁月里,两人为各自的誓言倾尽全力,最终,亚流那索不负所望,为暮流爱所器重,成为了森林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精灵诗人。而风决双雷也成为族中一位了不起的族长继承人。
他们频繁往来,交流族内要事,琉丝精灵生活得安定欢乐。
但好景不长。一日夜里,暮流北泽的精灵王子阿洛法因被其兄长路易斯嫉妒而惨遭灵刃诅咒,他幻作魔灵样态,变得完全疯狂,最后终至难以抑制体内魔性而大肆杀戮,而后潜走大雪域。
一夜之间,上百无辜精灵被樊都王子阿洛法杀死。这大事惊震了整个帕加瓦罗山,精灵王暮流爱勃然大怒,他一向对罪恶毫不容忍,并且妄想而多疑。
阿洛法逃走后,他除了派出旗下灵卫(1)去捉拿,更细细分析了发生此等罪恶的原因。
一日夜里,他将亚流那索召到殿上。
“亚流那索,我的精灵诗人。”他身披拖地长袍,那长袍丝质顺滑,透亮的表面上闪烁着星光熠熠的银点,他背着亚流那索冷声道,“你瞧啊,近日暮流北泽的樊都还真是一片乱象,作为精灵诗人,你对阿洛法有什么评议么?”
“招致嫉妒惨遭陷害而走向极端的人,真是可怜得很。”亚都并不避讳地回答,“他并未做错什么,只因为别人做错事而受到伤害。”
“你当真这样认为?”暮流爱转身问,他的脸上带着不解与一抹哀伤的神色,而后他眉开眼笑,“我们犯了错,总不能把错归罪于别人,是犯错之人受到诱骗不能控制自己的本心,阿洛法正是如此,一个曾风度翩翩的精灵王子竟沦为丑陋的魔鬼,是的,魔鬼总是丑陋,而丑陋更会制造丑陋。”
亚流那索对此毫无评议,两人谁也不发一语,大殿上气氛一片怪异,仿佛片刻将有暴雨袭来。亚流那索熟知暮流爱偏执多疑的人格缺陷,他感到一丝不安。
“亚流那索,”片刻之后,暮流爱连声大笑,“你以为什么!你以这等言语来探视我的底线,你这小小伎俩拨弄得了一支笛子,却拨弄不了我!你这琉丝族的精灵,为何每临夜晚你们的眼睛总是闪动宝石般的绿光?不,宝石!那只是别人虚伪的称颂,那是恶兽虎视眈眈的双目,同阿洛法一样,那是邪恶的开端。”
亚流那索一怔,他从未想到暮流爱会如此思虑。
“那只是体质的本征,我无需与你辩解。”亚流那索平静答道。
“你当然无需辩解,你已经没有这资质,永不再有。”暮流爱装出一副哀伤的神态,但言语却异常冰冷,“至此为止,精灵中再无阿洛法,精灵中也再无琉丝,毫无疑问,邪恶的本质会体现在体征上,精灵中没有绿眼的垂涎恶兽,我的诗人,自此刻起,你被放逐了,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吧,精灵山再没有你的驻地。”
此话一下,亚流那索心中顿感一片空洞,劫难从毫无道理的虚无中而来,让他完全来不及思虑。
他想要说些什么来挽回,但却被暮流爱的话惊震得哑口无言,暮流爱虽与他和琉丝没有任何仇怨,但他知道暮流爱一向如此,他的一个妄想而生随心所欲的想法足以置人于生死之地。这类之事以前不是没有,相貌丑陋的柯凡兹精灵便是其中一例。
“好,”暮流爱盯着瞪傻了眼的亚流那索淡笑,“我至高无上的尊贵诗人,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呼唤你,趁着我未派精灵铁卫驱除于你,快些与你的族人整理行装包裹驾船离开吧,我早为你们准备好了两艘莫大的云船,这将是我对你们最后的馈赠。”
“王!”亚流那索试图以言语挽回。
“不,”暮流爱当即将他的言语截断在嗓喉中,他挥手淡笑,“亚流那索,即便面临此等困顿,也要永远记住,你是你,你是亚流那索,你若非亚流那索,也成为不了精灵诗人,以你的个性,你不会求我,永远也不会,你会义无反顾地大笑离开,这世界缺少谁都一样能够运转,这是你身为一个诗人本应有的格度。”
“现在,你快快回到乐宫看看你的族人们吧,”暮流爱背过身,背影浓黑若夜不可接近,“如果没有差错,我的铁卫已将消息通知给琉丝们了,今夜,最晚明日,我要再也看不到绿眼的家伙,阿洛法的事已令我受尽折磨。”
亚流那索想到族人,立刻转身奔出大殿,他穿过高山阶梯与重重街道来到乐宫。
乐宫之前,一片乱象。身披银甲的精灵铁卫围满乐宫,族人们都被驱逐到前方酒榭歌亭。
见亚流那索,风决双雷与其父贝奥利斯迎上前。
“发生了大事,”风决双雷说,“暮流爱欲要将我们逐出此境。”
“我知道了。”亚流那索低语,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