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宋人良绅士地“扶着”穿着高跟鞋的晏清舒,出了头等舱的特殊通道,一直走到了京城机场的休息室,进了同一间房间。
刚刚走进房间,锁上门,宋人良就一头倒在了地上,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晏清舒吓了一跳,伸手探了探宋人良的额头和鼻息,发现温度比起在飞机上时好像又高了一些。她翻了翻自己的箱子,从箱子的内袋里找到了临走时随手带的一板消炎药,接了点水,给宋人良喂了下去。
如果说,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一个人在国外求学生活的晏清舒照顾一个发烧的人还算是有模有样,那么,看着宋人良大腿上渐渐染出的鲜血时,她就有些手忙脚乱了。
“你醒醒!”
晏清舒拿着美工刀划破了宋人良伤口处的裤子时,发现,这个男人身上带着的竟然是枪伤,而且处理得惨不忍睹。
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该是,报警。
再不济,也该直接把人送医院,可晏清舒毕竟是晏家人,表面上看是个温润如水的大家闺秀,可骨子里却是足够的坚韧,不然也不可能一个人跑到国外去学设计。
无论晏清舒怎么叫,宋人良还是昏迷得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晏清舒只能先找了一块毛巾,用水浸湿,放在了宋人良的额头上,她记得,她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可过了一会儿,毛巾都变得温热了,可宋人良的脑袋还是烧得烫手。晏清舒抱着“反正画人体的时候裸男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的想法,一咬牙,就要解开宋人良的衣服。
突然,她的手却被人一把抓住,力气大得她觉得自己的手骨都要断掉了,她不由得抬头,看向宋人良。
宋人良的眼神还是涣散的,脸也还是因为高烧而发红,晏清舒想,他大概是烧糊涂了。
费了好大的力气,晏清舒才终于挣脱了他的手,刚要给他再换一次毛巾,却听见他说,“谢谢你”。晏清舒想,看来还没有糊涂得彻底,而宋人良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觉得有些小气愤了。
“你回家吧。”
听见宋人良这么说,晏清舒说不生气是假的,可她想起了当初自己刚刚去m国的时候,还带着些世家小姐的傲气,生病了,也不愿意让人照顾,后来,到底因为年纪太小,抵抗力太弱,昏倒在了床上。而当自己醒来的时候,发现是房东徐姐一直在照顾自己。
现在,看到宋人良发着高烧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你发烧了。”晏清舒陈述了这个事实,明明有些生硬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却变得有些温柔和叹息。
“……”
晏清舒走过去,看着宋人良眼眶泛红,双目茫然的样子,她就知道了,这个男人因为枪伤和高烧现在大概难受得厉害。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之前在飞机里的时候,看着他一步一步无比稳健地走出了舱道,和她一起走进了休息室的样子,她想起了之前她们偷偷地去森林写生,见到的那只豹子,隐忍而又矫健。
最后,晏清舒还是走了过去,不过随手从自己的箱子里拿了一个眼罩,套在了宋人良的头上。
原本就是难受得需要强撑的状态,突然眼前一黑,宋人良挣扎无果,还是睡(晕)了过去。
唉。
看着宋人良还在控制着身体本能的颤抖的时候,晏清舒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真是个固执的男人。
费了好大的力气,把宋人良的上衣都扒掉的时候,晏清舒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这个男人足以当他们人体彩绘模特的身材,而是在一块块肌肉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除了那些有些变淡,有些还在的旧伤以外,还有几道不算深,却拉得很长的新伤。
不管是从什么方面来说,这个男人都很危险,可晏清舒现在脑子里苦恼的却并不是怎么把这个男人甩开,而是她要怎么才能让这个男人退烧,然后清醒过来呢?
她带的药里面,消炎药还算充分,可是强效退烧药却只有一粒,刚才已经给他吃下去了,可摸摸他的头,还是热得很,如果一会儿再烧起来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晏清舒不仅觉得有些苦恼。
其实以她晏大小姐的身份来说,叫来人把这个人带走照顾,或者是送到医院去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这个男人担心的事情她也可以解决,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似乎很享受现在的这种感觉,或者说,她从来都不喜欢晏大小姐这个大家闺秀的身份。
于是,既不想把宋人良送出去,又怕他再烧起来的晏清舒决定采用一种退烧最为古老的办法,她不断地替宋人良换着毛巾,擦着身体,帮着他退烧,直到入夜的时候,给宋人良喂了一点水之后,发现他的烧已经渐渐退下去了,她才疲惫地趴在了床边上睡着了。
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原本躺在床上烧得一塌糊涂的人却是不见踪影了。
晏清舒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慢慢下床起身,看着自己沾了些鲜血还全是褶皱的衣服,微微皱了皱眉。刚刚打算收拾收拾行李,再换一套衣服,就听见,“你醒了。”
回头一看,宋人良拎着早餐回来了。
而后,晏清舒看着宋人良的衣服,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才她还奇怪,他明明没带行李,昨天的裤子已经成那样了,他是怎么出门的,结果往下一看,发现他竟然在左腿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