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质问,“先皇分明和哀家说过,他会传位于十皇子,是你,是你和凤靡初那个乱臣贼子改了遗诏。先皇后如何死的?你敢说与你无关?”当初留下景帝仪是为了给先皇延寿,若知景帝仪会祸乱朝纲,先皇驾崩后第二日就该当机立断把她也杀了。
景帝仪道,“先皇后真不是我杀的,是先皇怀疑她和陆平昭有苟且,命人在膳食里下毒,想让先皇后死的体面,我本来已经把解药给她了,是她太傻,宁可死了也不愿那么累的活着。”
“你胡说什么!”一口气因为情绪激烈的波动,差点接不上来,太皇太后又开始咳嗽起来。先皇后淑懿贤德,只不过性子太过柔软不争,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六宫的表率怎么可能和陆平昭有那不清不楚的关系。
景帝仪目不转睛的看着,太皇太后捏在手里的帕子,斑斑点点的血迹都在说明她的生命在流逝,“我骗你还有意思么,你自己清楚自己的事,你快死了。先皇后与陆平昭确实有过一段情,只是你从来没有问过她她愿不愿意嫁给先皇就给她做了主,决定了她的命运,这怪不得她。何况她嫁给先皇后,一直谨守着分寸,是先皇多疑,连这样的陈年旧事都容不下而已。”
太皇太后不信,“怎么可能。”
“先皇后死前求我日后放过你一次。不然你难道以为我明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明知道你不会接受是老五登基这样的结果,还容你活着是因为我心软了。”从太皇太后搬入鸾章殿,她就开始警觉了,“贤妃无子你就怂恿她找我,如果我答应了?开了方子,估计不久宫里又要添一桩冤案,我又平白无故担一条人命。”
不过太皇太后也算是如愿的,她没给贤妃诊治,没给皇帝面子,她也利用此事挑拨了皇帝和凤哥哥的关系。
太皇太后冷笑,“哀家确实快要死了,可是死之前也要亲眼看到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的下场。哀家以为像凤靡初这样的聪明谨慎的人,应该是把张年灭口了,没想到啊,他居然会被你这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张年如今应该已经在朝堂上指正凤靡初的罪行。”
她一直以为张年死了,还苦恼当初知道凤靡初和景帝仪伪造遗诏的人证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苍天有眼,你没想到吧,有人典当宫里头的东西,那是先皇当年赏赐给张年的,留下张年的命是你的失误。”
太皇太后大笑,她只要想到凤靡初和景帝仪随后的下场,哪怕下一刻死了,只要黄泉路上有他们陪着,倒是也无所谓了,剩下的他们到地府再清算。
景帝仪道,“张年是不是告诉你先皇的遗诏写的确实是十皇子,是我把真的烧了,又伪造了一份。当初凤哥哥要杀他,也是我留了条活路给他,我还给他下了毒,他得听话才有解药?他是不是起先不愿说,一直到你拿他家人的命威胁他,他才肯全盘托出?”
太皇太后得意的笑霎时就冻结了。
景帝仪轻笑,“张年若没有活着,你怎么会以为自己等到了反击的机会孤注一掷放手一搏呢。张年是先皇身边的红人,自然有一两件先皇赏赐的东西,怎么让这件东西自然的流转到宫里到太皇太后的手上,我可是费了一番思量。”
太皇太后愣住。
“你迁宫,这里头有贤妃的功劳,夏淑静又和贤妃走得近。你们用来用去都是那几招,我不用安插眼线都知道你借着贤妃的嘴把陆存熙喜欢过我的事透露给夏淑静,好让她对付我,进一步激化凤陆两家的关系。”
她不肯给贤妃诊治,贤妃对她自然生怨,太皇太后只要稍稍暗示,贤妃就成了扯线的木偶,背后和夏淑静编排了她不少坏话吧。
景帝仪道,“你在背后做了这么多,这样‘照顾’我,我总要回报一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皇太后势不如从前,却总还是会有对你忠心不二的。”
她要重新在朝堂中栽培自己的势力,经营关系肯定不能缺银子打点收买,赌坊米铺当铺,朝廷官员虽明着不能像生意人抛头露脸做买卖,但暗地里guān shāng gōu jié,都是心照不宣的了。
她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摸清楚帝都哪些营生跟她老人家有关系,“东西是我让人去当的。”
景帝仪一句话。
太皇太后便像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身子一下就软了。她脸上布满了皱眉,她们才不过几年不见吧,太皇太后像老了十岁,哪怕日日锦衣玉食,也挡不住自困樊笼,多思多虑,也就老得更快了。
景帝仪想着这估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们两开诚布公真真正正的“闲话家常”,没有隐瞒,也不必假笑,“我跟张年说只要他按我说的做,我不但保证他兄弟侄儿一家平平安安,还会给他解毒,以后不用再受我控制。我很少许诺别人,但是我许诺的就不会食言。”
有一点张年很清楚,他们一家的命不是握在太皇太后手上,而是在她手上。
景帝仪反问,“你觉得他到了朝堂会说什么?我当初让皇上放他回乡养老,朝臣们会想如果张年真知道什么,为什么皇上还留他的命。这时候张年再说他是受了你的胁迫,你用他亲人的命要挟他说那些违心话。而凤哥哥又及时赶到朝堂上,说你抓了我抓了其他朝廷重臣的家眷意在要挟意图谋反。如何?我编排的是不是合情合理?”
“好,好!”太皇太后怒极反笑,“你果真厉害,将哀家将景氏江山玩弄于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