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们和楼兰人听到索皮的喊声皆是停了手,楼兰人在拼死过后,喘息得厉害,每个人好像都很累。
谷修已经快走到土台了,索皮声调憔悴地对他道:“该停手了,你们已经伤害了我们的领,将他的妻子折磨成了那样,还有他唯一的两个孩子,他们都已经死了,所有的一切都该停止了!”他手上的尖刀更深地嵌入到秦百常的颈脖,秦百常吓得闷哼着,将求助的目光对向谷修。
谷修闷声看着这一幕,索皮很会挑人,他选了谷修最为看重的秦百常,他需要他,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旦表现,索皮会变本加厉,只是……他并不在乎他的威胁,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设定好的计划中,秦百常被抓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会改变最终的结局。
索皮看谷修嘴角荡出微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内心泛上一丝惶恐,可他还想继续努力,为了身后所有同胞的性命。他见谷修没有反应,声调变得卑微道:“求你,在我身后的都是些妇女和孩子,你看到的男丁,也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汉子了,我们只有那么点人了,让他们走吧,把所有一切的仇恨都放下吧……”
谷修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冷笑道:“放下?你说得可是轻松,谁能保证,这之后你们会否卷土重来要了我们性命?到时候,我们再苦求你们,会有用吗?我怕是自己的肠脏里面都会被你塞满虫卵,死了还要做一些该死的虫子的宿主!”
听谷修所说,索皮似乎是抓住了一线生机似的,他摇头道:“不会的,我保证,我们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汉人和匈奴战争的地方,忘记这段历史,重新开始……”
谷修饶有兴致地看着索皮,像是听了个莫大的笑话,他仰天长笑道:“重新开始?那是件容易的事情么?”讥笑反问之时,他脸上的笑容收敛,像是夏日原本太阳高悬的午后瞬间布满阴霾的天空,他凌厉道:“当一个人的心被捅得千疮百孔,所有的美梦都会从孔洞中钻出来的时候,我试问,你哪里还能潇洒的重新开始?缚魂树,还有千百个死去的汉人,如果你们没有嗜血的心,他们怎么会死?我想,在他们被你们抓住的时候,肯定也苦求过你们,但是你们放过他们了么?”谷修越说越气愤:“没有!你们不仅残杀了他们,还让他们的魂魄永世不得生,多么恶毒的心里,那样的心里,让我如何去相信你们会放下你们心头的仇恨?”
索皮看着谷修,那一刻,他竟是答不上任何的话,而在他身后被一名汉军踩在脚下,脸埋在砂砾中的孩子,忿忿地抬起头,喊道:“索大人,不要和他废话,我们还没有输,只要还有一口气,我们就要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闻言,另一些楼兰人也开始响应,这是个孩子口中说出的话,谷修将目光对向地上那眼神坚定的孩子,果然,他们是最可怕的存在,满心的仇怨,不服输的意念,如果让他们这样的人活着,那等他们长大以后,他们内心的恶魔就会不断膨胀,只有扼杀在摇篮之中,谷修才能得以安心。
这些人之中索皮是最知道后果的人,虽然他们眼下人数占据优势,可他们毕竟不像汉军受过训,而且他也知道这帮汉军是穷凶极恶之徒,杀人如麻,现在他们的同族已经有人倒下了,可是汉军只是受了点伤,最后谁胜谁输,天已经将这个答案告诉他了,他不想再多无畏的牺牲,如果牺牲他的老脸或者性命能换取这些人的后路,那他必须尝试。
他喝住即将蠢蠢欲动的楼兰同胞,楼兰人很敬重他,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索皮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疲乏,他手上握着的尖刀已经快拿捏不住了,但即便这刀上长满了毛刺,他也必须抓住,他声调仿佛又老了几十岁似的,哀求道:“放了我族里的人,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否则……”在面具后的双眼一凛,威胁道:“我将和你的人同归于尽,我看他的样子,肩无一点抗重之力,不是什么武者,而是你们的智囊,武者可以多,智者就只有一个,我想你不会牺牲他吧?”
说话之间,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秦百常惊惶叫道:“啊……等等……别杀我……别……”
身后的一名楼兰汉子看着自己敬重的大人如此,无比酸涩,他铿锵道:“索大人,不要求他们,我们愿意用我们的死来换取你的生……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索皮闻言,身子一怔,随而哀哀道:“我已经是残败之躯,时日本就不多了……你们可以重新开始,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生儿育女,走吧……快点走……”
索皮声调哽咽,背后的伤口似乎在隐隐于作痛,他的面具有了轻微的浮动,脸因为痛苦而拧巴在了一处。
“生儿育女……”楼兰汉子眼神迷离,似乎飘到了很远的,那个叫安宁平和的地方。不过,很快他便清醒了,他摇头,悲凄说道:“我们已经受够了欺凌了,如果孩子出生,他们必然承受和我们一样悲哀的命运,我们不能那么做,我们不能让他们出生就充满了不幸,这不公平……”
戴泽翻译着楼兰人的话,听着他们的对话,谷修内心起了一丝丝的波澜,可是邪灵内心的波澜很快会被抚平。
“生就是希望……走吧……孩子……”索皮不断催促,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谷修冷眼看着索皮,他等待的时机马上要到了,他内心的邪灵开始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