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两兀自说话之际,阿阁叫唤了我苦恼万分的祖宗几声,老祖宗此时唉声叹气,似看破红尘似的,压根没有回他。?阿阁见此,数落边上多嘴的憨厚少年郎道:“阿台,下次你说话可捏着点分寸,封掌事还没进门,你就胡说一通。”说完,又是歉然地对着我们鞠了一躬道:“几位风尘仆仆而来,身上衣着都不尽完好,这西京是个看人先看外表的地方,这些守卫见着你们模样,定然会有所阻拦,不过小的已经都招呼好了,现在我们先去秦家坞,好好住下来,喝点酒,吃点菜,再歇息歇息,要这长久站着,恐怕会加重旅途的疲倦。”
阿阁朝着我们作了个请的姿势,他的话说的很妙,妙就妙在他提到了“酒菜”二字,这舟车劳顿,我们只剩下一张皮囊,要没有食物来填充,真要瘫倒在路上了。
小八受到热情邀请,急不可耐地点了点头,正要随着那阿阁入城,老祖宗一把抓住他道:“咱还是……”
难得看到老祖宗惊惶的的样子,这不禁让我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秦二爷和那掌火的桑鱼了。
小八道:“俺只要有吃有住就成了。”
阿台在旁边补道:“清溪小筑就住着一姑姑,那姑姑只吃素,一般门里的人受罚的时候才会被分配去小筑过清贫的日子,如果几位喜欢喝酒吃肉,那在那清幽之地待着,定然度日如年。”
“啥,只有素?”除了一脸漠然,事不关己的小道士,我、小八、宝财都是失望地异口同声。
阿阁看到我们的表情,似是十分满意,他颔,笑容可掬道:“所以,为了不苦了各位贵客,请随着小的去往秦家坞,酒菜和房间都已备好,另外,那还有你们的故人候着……”
“故人?”听闻这二字我心里一凛,但随即想到了陈醰那张肥脸,于是一脸嫌弃道:“这故人是不是一胖子。”
阿阁点了点头,道:“确是。”
“他怎么没来迎接我们?”宝财不爽问道。
阿阁意味深长笑了笑,露出为难之意道:“这……”
他还没有说下去,没心没肺的阿台想也没想抢过话道:“他陪绿竹姑娘买酒去了……”
一听到“绿竹姑娘”几个字,我内心万分无语,那重色轻友的家伙来是来了,可现在又掉到了别的美人怀里。
宝财显然是看穿了一切,他问阿阁:“那姑娘是不是长得风情万种,婀娜得要命?”
阿台摇了摇头道:“不,绿竹姑娘是属于长得好看,性子温婉的那种姑娘,说实话要不是秦二爷吩咐我们前来,我们四个正准备陪她买酒去。”
“啥?性子温婉,还长得好看?”宝财一下子来了兴致,凑声到我身边,压着嗓门道:“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让猪给拱了。”说着,毫不犹豫地作了个手势,和着饥肠辘辘的八坚让阿阁他们带路。
在他们几个进城的时候,夕阳落在城头,一片红晕染在我们身上,老祖宗在我边上,摇了摇头,有一种看破生死的感觉,而小道士凝望着那“西京”二字,随后便也是闷不吭声地跟上了阿阁他们的脚步。
留下我,拍了拍老祖宗的肩膀,对他道:“封掌事,对不住了,那食物和床榻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不要怪我们……”说着,便是追上了已经进城的伙伴。
秦家坞并没有在主城,它被安立在郊区,拥有巨大的草原马场。秦无双为人睿智、低调,他的爹爹被封为侯爵,原有食邑(封地),秦老爷去世后,秦无双继承了其侯爵之位,地位颇高,且有一定威望,然则东汉末年战争频繁,群雄割据,拥有一定势力的秦家在这纷乱中选择隐退,从此过着安生且置之度外的生活。
到秦家坞的时候,夜幕降临,星子满布,点点星光绚烂于空,漫无边际,在曾经的水泥森林中,很难见到如此清明的夜晚。
见识过西京的高大城墙,原想秦家坞的门庭也会威武气派,然则秦家坞的门庭十分简单,就两座高耸的汉阙竖立在门口,像是两个威严的守卫。
那汉阙留存到我们时代的被称为古建筑活化石,秦家坞的汉阙有汉代特色的仿抬梁木结构,上还雕有窗格、斗拱、四面为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些神兽雕刻精美,手法娴熟,我自己也玩雕刻,知道古代工匠在这方面的水平造诣很高,但是我觉得雕刻最高的造诣并不止于雕刻出来的繁琐和精美,而是像画一样,有一种别样的个人特色,就好比秦家坞的汉阙,这设计制造它的工匠,给它在威仪之中打造出了一种朴实、稳重的感觉,这种手法需要雕刻的人本身就有这样的气质蕴藏其中,这不禁让我想见识见识这位大神。
正在我全身心叹服于两座汉阙的精工之时,阿阁走到我身边,抬头骄傲地看着两座石阙,向我介绍道:“这两座石阙是由秦二爷亲手打造的,见着它们就好像见着秦二爷一样……”
闻言,我诧然地将目光对向阿阁,不可思议道:“你们的秦二爷还有这本事。”内心默然飘过折服,,见字如见人,什么样的心性创作出怎么样的作品,这两座汉阙是秦无双自己所造的,不禁让人钦佩万分,只要在走些许的路,我就能见到这位大神了,想到此,内心无比激动。
门庭之外,阶梯之上,两盏灯笼幽幽随风晃动,穿着藏青色短衫的内侍已在门口恭候多时,他们两个举着灯笼迎在前头,另外两个在后头规规矩矩地给我们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