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说完,一双眼神散淡的瞳孔,却直直地盯着李啸,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李啸紧紧攥着卢象升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卢大人,你就放心吧。你既已这般安排,这些兵马,李某全部收下了。本公对他们,将会与我军其他将士一样,一视同仁,决不会亏待冷落。”
卢象升脸现感动,他又急急低声道:“唐国公,经此一战,虽有两位弟弟先我而去,却幸天不绝卢家,还有两位弟弟得以幸存。他们尚无正式官身,但依我之见,如他二人愿意,就让他们亦在唐国公帐下效力吧。”
卢象升刚刚说完,一旁的卢象晋与卢象观二人,便刷地跪地,向李啸低泣着禀道:“大哥既已作了决断,我二人如何敢不从命!恳请李大人量材为用,收留我二人,我二人定尽心竭力以报大人收留之恩!”
李啸急急搀扶起二人,连声道:“二位不必多礼,你二人既愿来我帐下效力,实为李某凭添助力,乃是李某求之不得之事啊!”
李啸扶起二人后,这时,卢象升微弱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二位贤弟,且退出房去,为兄还有番话语,要独与李大人说。”
卢象晋与卢象观两人对望了一眼,便施了一礼,急急退出房去。
房间中,仅剩卢象升与李啸两人。
卢象喘着气,直直凝视着李啸英俊坚毅的面容,有如一名亲切的兄长在看自已的弟弟一般。
“李啸,现在房中,只有你我二人在此,实有如兄弟一般,我也不再称呼你的爵衔了。”
“卢兄这般称呼甚好,李某心下亦然之。”
“李啸,那你跟为兄说句心里话,你,你以后,真的不会背叛大明吗?”
卢象升神情激动了起来,一句话说得继继续续,他直视着李啸,双眼之中,满是期待之色。
李啸直视着他,神情十分肃然,却始终没有说话。
房间中,一片让人压抑的沉默。
“李啸,本督已经不行了,你就不能和我说说心里话么?”卢象升的话语,明显带着一丝凄然。
李啸轻叹一声,终于开口答道:“卢兄,恕小弟直言,若大明有救,君上能辅,则李啸必会尽力辅佐之。若大明真的气数已尽,君上难于相辅,则小弟只能先全家国大义,力保这华夏江山与汉家百姓,让其不致于落于鞑虏蛮族之手,以全我汉家衣冠与上国文化。小弟之苦衷,望卢兄谅解之!”
李啸说完,离开椅子,冲着床榻上的卢象升纳头便拜,将头在地上磕得砰砰直响。
听着李啸的磕头声,床榻上的卢象升,有如一具木偶一般一动不动,只有两道浑浊的眼泪,从他眼角缓缓流出。
“李啸,你且起身,你之心思,为兄已知了。”
听了卢象升这微弱的话语,李啸才停止磕头,缓缓起身。
“李啸,其实,本督也猜到了,你这样的人中豪杰,又手握强军,如何会和我一样,屈就在这一片腌臜环境之中,苟且度日啊。”卢象升嘴角又泛起苦笑,他长长地轻叹了一声,脸上却满是期盼之色地说道:“李啸,若你果欲这般行事,为兄亦能理解。只是,为兄有个要求,希望你能满足于我,不然,为兄纵死,其心亦是难安啊!”
“卢兄但请明言!”
“李啸,在将来,不论你是割据一方也好,还是自立为帝也罢,只求你手下开恩,放过朱明皇家,给大明皇族留下一丝血脉吧。”卢象升老泪纵横,声音愈发哽咽:“若你能给朱明皇室一条活路,我卢象升,就是来世当牛当马,也会报答你的!”
李啸泪流满面,他的喉结一涌一涌地抖动着,面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最终,他冲着卢象升,重重地点了点头。
见到李啸这般表态,卢象升长长地吁了口气,嘴角又泛起淡淡的笑容,只是眼中的光采,却越来越散淡。
他艰难地抬起右手,向李啸满上泪痕的脸上抚摸而去,嘴里喃喃道:“李啸,你真是我的好兄弟,我卢象升这辈子,能交到你这样的兄弟,也算没白活了。。。。。。”
一言未完,卢象升向李啸脸庞艰难探来的手,猛地垂了下去。
他死了。
“卢大哥!”
听到房中李啸开始大声嚎啕,房外的卢象晋与卢象观等人,亦急急冲入。
在见到卢象升那僵硬不动的尸体后,二人皆大放悲声。
很快,卢象升的家丁队长陈安,以及兵部待郎杨廷麟等人亦跌撞而入,见到死于床榻的卢象升后,亦是嚎哭不止,整个房间中,哀声一片。
最终,还是李啸先止住了哭泣。
“传本公之令,装殓卢总督及一众将士尸首,待清军退走后,于城外好生安葬。同时派出使者,前往京师报丧,求皇上旌表。”李啸面无表情,言语冰冷。
“得令!”
在一众明军收敛完尸首后,清军业已打点好了行装,且全军饱食完毕。随着多尔衮一声令下,全体清军拔营起程,浩浩荡荡地直往东南方向而去。
“李大人,快看,清军拔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