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尚的话,让李啸不觉一愣,正欲回答,旁边的祖婉儿却是忍不住气愤地插言道:“安和尚,你这是什么话,去辽西投军有何不可?”
安和尚斜了她一眼,语气十分不屑:“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这小女子懂个屁啊,不要插话。”
祖婉儿十分生气,正欲发作,被李啸拦住。
“安老哥,去辽西投军有何不可,李某倒要请教一下。”李啸不卑不亢地说道。
安和尚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口气,对李啸说道:“老弟啊,如果哥哥不是看你是可以深交之人,才不会和你说这掏心窝子的话。这辽西这些所谓将门,安某是看透了他们,全他娘的是一群无信无义之徒,卑鄙怯懦之辈!你去投他们,真真明珠暗投,可惜之至啊。”
“胡说!辽西将门怎么无信无义了,怎么卑鄙怯懦了,你倒是说说清楚!”祖婉儿见有人这般污辱包括自已父亲在内的辽西将门,心下气极,脸急得涨红,急急地又插话进来。
安和尚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一下她,心下相当奇怪这个女子如何会对自已的话语这般恼怒,当下便冷笑说回道:“你这女子,恁多鸟话。好,既然你问,俺来告诉你。俺们以前对辽西的将门也无甚偏见,但自从这金州沦陷,俺老安是彻底看透了这帮脓包!”
安和尚言语激愤起来:“我东江镇大将黄龙,率这几千名孤军苦战金州之地,将近一个月,竟始终未有任何援军到来,终至箭矢弹药用尽,城破而亡。他处明军尚可说是路途遥远,难于赶至,但那辽西明军,离我金州极近,纵陆路因鞑子阻隔不得过,若能渡海而来,不过二三天路程便可抵达,再找恁多理由,一周之内也该到了吧。而且鞑子水师极弱,根本无力于路上阻拦。结果我辽南明军苦战近一月,半个援军也未得见。这些腌臜鸟人,这些所谓的辽西将门,竟能这般见死不救,这般心安理得坐视友军败亡,实实令俺老安齿冷!你说,这些辽西狗屁将门,是不是无信无义之徒,是不是卑鄙怯懦之辈!”
安和尚说完,瞪着一双牛眼狠狠地盯着祖婉儿看了会,祖婉儿一时气噎,满脸通红,心下极恼安和尚言语粗鄙放肆,却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只得恨恨地咬牙将头扭过一边。
听完安和尚这些话,李啸心下也是黯然,他前世看过明末历史,知道安和尚所言非虚。这些辽镇将门,与鞑子打仗不行,出卖友军倒是由来已久的传统。当初老奴进攻沈阳和辽阳之时,本来在浑河之战中与后金军战成平手的浙兵与白杆兵,就是因为辽镇的临阵脱逃与见死不救方最终全部牺牲。这些逃跑健将与卖队友的高手,实在是大明官军的耻辱。
可叹这样垃圾的辽西将门,朝廷却还不得不引为倚靠,每年花费大量搜括百姓的活命钱得来的辽饷,来养这帮恬不知耻的家伙,并且还一次又一次原谅他们的卑鄙下作的行径,实实让人扼腕叹息!
安和尚见李啸沉吟不语,又继续说道:“李兄弟,莫嫌老哥说话难听,你一介草民,若去投了辽西的明军,无门无路,只能苦熬资历,你一个大头兵,身后没人,手中没钱,想在那利益与人情错综复杂的辽西将门中觅得晋身之机,谈何容易!依俺们老安看来,你去投的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凭自武艺得到某个将领赏识,当个亲随家丁到头了。”
安和尚说完,李啸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安老哥说得也甚有道理,却不知道你为何说前往山东投军方是正经?小弟实为不解。”
安和尚嘿嘿一笑,啜了个牙花子,接着说道:“李兄弟,说实话,这也是俺们听来的消息。据说那山东总兵刘泽清,因今年三月剿灭登莱叛军有功,刚升了怀远将军。我等听说,山东兵马久与叛军交战,损失颇多,现在好不容易收复失地,为防叛军复起,必然要大量扩招兵马,我们现在前去,求个一官半职,估计自非难事。”
安和尚说完,满以为李啸会赞同他的话,却没想到李啸只是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知道明末历史的李啸知道,这个安和尚,还是太想当然了。
据历史记载,山东明军收复登州失地后,总兵刘泽清虽向朝廷提出了扩充兵马的奏请,并且得到了批准。但此人却始终未未扩充多少军力,反而只是利用虚报的兵员名额吃空饷,从中为自已大谋私利。安和尚不知刘泽清为人贪鄙的本性,若想着这番去投,便可顺利当个小军官的,实在也是一厢情愿。
东山的老虎吃人,西山的老虎就不吃人么?这天底下乌鸦一般黑,哪有这么容易随便让人分羹的道理。
“安老哥所言是有道理,李某先送我表妹返回锦州再说吧。”李啸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安和尚脸上有些失落,不过他颇为豪爽的拍拍李啸肩膀,大声说道:“没事,到时老哥我在山东立了脚,李兄弟来投我便是,兄弟我是巴不得你能来啊。”
接下来,两人商议,明天天亮后一齐出发,争取明天晚上赶到西部海边,然后分乘那些走私商船,一方去山东,一方去辽西。
众人闲聊到深夜各自就地入睡,安和尚等人很快便鼾声如雷。
祖婉儿则与李啸则在火堆旁,背靠着休息。祖婉儿犹豫了一下,将头轻轻地枕在李啸坚实的肩膀上。
李啸内心一动,却什么也没说,任凭她这样静静地靠着。
不多时,祖婉儿睡着了,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