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煜的话说到这里,整个崇政殿上,又是一片苍蝇般的嗡嗡之声,一众朝臣,又在交头接耳地议论不休。
多尔衮环视众臣,表面平静,心下却亦是暗暗吃惊。
他原本以为,李啸这厮,在成为明朝唐王之后,大权初定的他,怎么着也要消停一阵子,更可能会与明朝诸臣,互相扯皮互相牵制,让明朝在长时间内,都无法形成真正统一的形态。
这样的局面,当然会对清朝极为有利,能给清廷极好的发展机会,让自已得以从容调兵遣将,去攻打李啸的宣府北路,更可以趁明朝国家混乱之际,与那李自成联手入关掳掠,从而大发一笔。
只不过,万没想到,李啸这厮竟反应如此神速,得事又这般果决狠辣。此人此番统兵南下,横扫江南,直取南京,把个弘光朝廷打得落花流水迅速崩盘,其用兵的厉害程度,竟比当年朱棣从北平统兵南下扫灭建文朝廷,还要强得多呢。
而最可怕的一点,也是最让多尔衮心忧的便是,李啸这厮,根本不为虚名所累,一心只求实利。只要有利益所在,根本没有任何犹豫,该动手就动手,该起兵就起兵,对于那些不服从自已的明朝内部势力,迅疾出手扫灭,丝毫不给他们喘息发展的时间与空间,这般狠辣决绝,不为虚名所误,真乃枭雄本色是也。
那么,可以预见的是,若任凭此人继续发展,总有一天,李啸终将再无人能制,最终扫灭群雄,独霸天下。
难道,这是历史必定的结局吗?
多尔衮内心纠结,有种难言的滋味,在心头悄悄弥漫。
那么,自已现在,该不该答应项煜的请求呢?
多尔衮想了想,却冷笑着回道:“项煜,现在你弘光监国,既已失去明国最为精华最为重要的江南地区,那他还有什么本钱,与本邦谈合作呢?”
多尔衮说这话的目的,其实也是在盘估,现在的弘光政权,到底还有多少实力尚存,这样一个偏安的小政府,到底还值不值得,大清去与它联手共抗李啸。
项煜惨然一笑,他沉吟了一下,方回道:“摄政王,我弘光监国虽败,但你也不必太过高估那反贼李啸了。到现在为止,此人只不过据占山东、南直隶、浙江以及江西北部。其余西南华南诸省,皆尚在我弘光监国控制之下,大明尚有相当实力与李啸这厮相抗衡。之所以愿与贵国联手,实是因为我朝现在实力,守成尚可,但要收复失地,消灭李啸,却是极为困难。故而,弘光监国方派在下前来贵国,希望能与贵国联手共进,一道为消灭铲除李啸而努力,这般殷殷之情与良苦用心,万望摄政王能多加理解。“
项煜说完这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摄政王,项某腆颜说一句吧,古有申包胥哭秦庭以求师复楚,今有我项煜特效前贤,前来贵国乞援义师,一同打败我们共同之敌李啸。如贵国与我朝联手用兵,共抗李啸,则李啸被南北夹击,必定左支右绌,难以抵抗。到时再加上另外两国之力,四国合击,李啸这厮,必然会在重压之下,灰飞烟灭矣。”
听项煜这话,多尔衮眼眸一闪,忙插问了一句:“另外两国?却是哪两国?”
项煜急道;“这便是李自成的大顺国与张献忠的大西国。在下在想,若贵国能同意与我朝结盟,必定会对另外两国大为触动,接下来,我朝与另外四国结盟之事,亦会大有帮助,说是水到渠成,亦不为过。”
多尔衮听到这里,不觉一声冷笑。
可笑啊,这明朝弘光君臣,如此无能庸碌,如此苟且偷安,竟承认窃据明朝北境的李自成,窃占明朝西川的张献忠,皆为正统之国,真真何其可悲又可鄙。
可见,一心只想偷安半壁的弘光君臣,心下最恨的不是背明而立的清国,也不是从流寇起家,在明朝故土上窃据立国的李自成与张献忠,反正真心痛恨的是,那现在堪为明朝倚天之柱的李啸,这历史与现实的吊诡,亦足以令人堪叹。
不过,他们所提之策,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毕竟,对于现在的弘光政权以及大清国来说,他们最大也是最凶恶的敌人,确是那天杀的李啸!
此人一日不除,非但弘光君臣难得苟安,就是大清国亦一日不得安席矣。
况且,这样无用苟且之辈,就算与自已以及李自成张献忠联手打败了李啸,只怕也难以坚持多久,到时候,这样腐朽无能矛盾重重的国度,最终也只会是大清的盘中美餐吧……
想到这里,多尔衮心下对那所谓的弘光监国十分鄙视,脸上却泛起淡淡微笑。
“项詹事所言,实是有理。本国向来扶危济困,焉有坐视友邦危难而不救之理。只不过,本国若是出手,却不知将来可得甚么好处?”多尔衮一脸皮笑肉不笑。
哼,这天底下,可没有白帮的忙,哪怕彼此有共同利益与目标,也得给予足够价码才可。想学申包胥哭秦庭,就可免费得到帮助,本王才没这么傻呢。
仿佛早就猜到多尔衮会这般问一样,项煜一脸谄笑急回道:“这个好处么,本朝自然会给,一定会让大清满意,摄政王何需多虑。只要到时能把李啸消灭,能剿除这个我大明的心腹大患,休说银钱财帛,就是裂土相送,亦是不成问题。”
多尔衮摆了摆手,笑道:“裂土之事,尚且不谈,只是我大清出兵远征,这钱粮财物,却是断不能少,这可是我大清出兵的前提条件,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