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效忠怒气冲冲,一脸狰狞,他厉声大吼,抽出腰刀,然后率先向转身逃走的溃兵砍杀而去。
见主将这般无情砍杀,一众护卫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们疯砍而去。
只不过,在绵密如爆竹般,几乎不知何时才会停下的鲁密铳声下,他的斩杀威吓之法,显然是毫无效果,而在自家主将的疯狂斩杀,与对面唐军的不停射杀下,原本就慌乱成一团的左军,已到了濒于崩溃的状态,逃跑的人数,已是越来越多。
操!再逃下去,老子都要成光杆司令了,这城还守个屁啊!
郝效忠心下,满是绝望。
难道,自已真的要战死在这里么?
不,不行……
为左良玉效忠至此,应该是足够了。自已没必要真的把性命,断送在这里,毕竟,还有多年积蓄的钱财与富贵,等着自已呢,战死于此地,万万不值得……
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自已还未来得及享受够啊。
唉,他娘的,老子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终于,郝效忠抬起头,用一种垂死的眼神,环视了众人一圈,低声喝道:“传我之令,全军停止抵抗,打出白旗,向唐军投降!”
“得,得令。”
很快,城中各个守备工事入口,白旗高高举起,大力挥扬,在昏沉暮色中,倒是十分显眼。
见到左军阵中那高高扬起的白旗,黄得功脸上浮起得意笑容,心头却是一阵莫名喟叹。
没想到啊,原本以为攻打这九江城,在城破后的夺城战里,会与守军来一场血战,却没想这些左军这么不经打,这么快就这三段击齐射给崩溃了,连一点为左良玉那厮去效死的决心都没有,真令人扫兴。
这些往日里,在湖广等地飞扬跋扈作威作福的左军,见到唐军残酷而凌厉的屠杀式战斗后,竟然彻底丧失了作战勇气,实实令人无语。
不过,这九江城这般迅速而下,亦可见现在的唐军火器威力,是何等的惊人,也许,有了这样无坚不摧的火器,唐军将来纵横天下,亦是完全可能。
黄得功略一沉吟,便挥了挥手,下令全军停止攻击。
爆豆般响个不停的射击声,瞬间停止,昏黄天幕下,整个战场上,忽地一片安静。
只有大团大团的白色哨烟,在无声地四处弥漫,最终消失在大片昏黄云彩的天空里,消失在如血般殷红的夕阳中。
很快,九江城东西北三处城门皆是大开,在外面包围的唐军,有如汹涌的洪水大批进城,连绵的欢呼声涌起,响彻云霄。
而全体左军与城中青壮,则在主将郝效忠的率领下,扔了武器,成一字纵队,垂头丧气地从阵地中走出,随即被唐军分别看押。
至此,这场九江攻城战,终于结束了。
经统计,包括先前被杀的左军骑兵在内,共有两千八百多名左军与城中青壮,被唐军打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而唐军之中,只不过有数名士兵受了一点轻伤。
这样的战斗,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而从清晨到现在,唐军所花了总共不到一天时间,便顺利打下了这座左良玉苦心经营的东南重镇九江城,其效率可谓惊人。
黄得功心下十分得意,现在九江城破,东南崩缺,自已手下的唐军当可从这里长陆两处长驱直入,直攻武昌,左良玉那厮大势去矣。
黄得功正感慨之际,那举旗投降的郝效忠本人,则很快被唐军士兵推搡着,带到了正端坐马上的黄得功面前。
黄得功与一众护卫,皆以得意又鄙视的眼光,临高居下地俯视着他。
“本将便是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你是何人,能听懂得汉话么?”
听到黄得功故知故问,郝效忠心下暗恨,却又不能发作。他略一思索,随即扑通跪地,打扦叩首。
“在下是宁南侯手下总兵郝效忠,在下奉命驻守九江城,可叹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天兵,竟敢对抗唐军天威,以致城破兵败,实是罪该万死。“
郝效忠一边用结结巴巴的话语回禀,一边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见这郝效忠身为主将,现在竟这般奴颜卑膝地在自已面前跪求饶命,黄得功心下十分鄙视。他用一种讽刺的眼神,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来好笑,黄得功尚未说话,地上伏跪的郝效忠,以为黄得功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惧。
他仰起头,苦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嘴角却又挂着讨好的笑容,向黄得功急急禀道:“黄大人啊,但求看在大下率众投降的份上,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在下虽死无足惜,但毕竟还算识时务,未与天兵对抗到底啊。黄大人,只要能饶得在下性命,在下从今往后,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啊。“
郝效忠这般声调狼狈又卑切至极的话语,引起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唐军士兵吃吃窃笑。
只不过郝效忠求生心切,全不以为意,他象一只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样,伏跪于地,却又双眼直瞪瞪地,望向马上端坐的黄得功。
黄得功对此人鄙视到极点,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朗声回道:“郝效忠,不必如此惊怕。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公平无偏。虽然你不识时务,对抗天兵,本该重惩于汝,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众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将就饶你死罪。“
“黄将军果然肚大撑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